李长贵走了,庄雪飞看着脸上红晕未散的薛英,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过去一把抱住薛英的胳膊,摇晃着,重复着李长贵刚刚说过的那句话:“水德是我啥人,你薛局长最清楚。呵呵,薛局长,你怎么就最清楚了,老实交代,你和王水德,还有兰子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初恋,情敌,行了吧。死妮子,葡萄都落到嘴里了,倒吃起老陈醋来了,滚。”薛英红着脸,骂着表妹庄雪飞,庄雪飞哼了一声,不满地说:“我,就是拾了个破烂货,拾了个破烂货,哼,不和你说了。”说完,噘起嘴,走了,还不忘回头伸了一下粉红色的小舌头,挤了一下大眼睛,做了一个恶心人的动作,说:“还初恋呢,哼哼,照样是二手货,不,三手货。”
薛英收拾着桌面上的询问笔录,笑着,小声骂道:“几手货,又能如何,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说着,说着,竟然流下眼泪来。
就在薛英痛苦于过往,痛苦万分的时候,新县城警察分局的院子里却热闹了起来,薛英急忙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整理了一下警服,便走出了分局长办公室的门,只见院子里,老警察老王正在和一个老人说着话,一直劝说着:“老白,别激动,别激动,慢慢说,慢慢说。”
薛英这才看清了,来人是田城县有名的老干部,退休前任田城县食品公司总经理的白长有,也就是田城县商会财务股股长白辛苦的老爹。薛英想,白长有,平常一个极和善的老头儿,怎么突然间就义愤填膺起来了?而这个时候,老王也终于把白长有的激动的情绪给劝说了下来,把他领到报案接待室。
或许是出于好奇,薛英还是走了两步,站到报案接待室门口,只听白长有向警察老王说着他的“冤屈”。
“王警官,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过了,这跟打我的脸,有啥区别嘛。不,不,不,王警官,我不渴,我不渴,好,好,好,我也不激动,我慢慢说,慢慢说。
王警官,咱都认识几十年了,在整个新县城谁不知道我白长有是个好人,我当食品公司经理那个时候,不要说是干部、职工,就是落子岭村一两肉票吗?咱白家的家教,那就是宁肯自己吃亏,也不能让别人吃亏不是?
噢,我说跑题了,跑题了,说正事,说正事,这正事说起来,不好听啊。嘿,我也就舍了这张老脸,说说俺家的事吧,丢人啊,丢人啊。
俺孩叫白辛苦,你是认识的,现在在田城县商会干财会股的股长,在新县城的地面上,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咱家庭条件不错,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当年,项萍,对,项羽的‘项’,浮萍的‘萍’,不是苹果的‘苹’,你应该认识的,人模样长得好,家庭条件肯定不胜咱家,是她主动追咱家辛苦的,后来就结了婚,生下两个儿子,一个叫白小长,一个叫白小堂。嘿,幸福个屁,幸福个屁,王警官,今天我来,就是要告项萍,不是个东西,不是个东西啊,嘿,说起来丢人啊,说起来丢人啊……”
白长有说着,竟然自己狠狠地打起自己耳光来,情绪再一次失控了。薛英心想,肯定是有隐情的,于是推门进来了,说:“有叔,有什么事,值得这样伤心啊?”
白长有一听来个女的,回头看了一会,才叹息一声,说:“原来是白校长家那个二妮英子啊,听说你当这里的局长了,嘿,都怪您兄弟不争气啊,不争气啊,丢人啊,丢人啊。”
老头说着,又要激动了,薛英和王警官又是一番劝导,白长有才说出了实情。原来,这一次全民体检,儿媳妇项萍突然查出来有那种怪病,而且很重,阴道内壁大面积糜烂,在田城县中医院复检时,医生刚刚把检测棒伸进去,便又引起了子宫大出血,生命垂危,急需要输血。可项萍的血型又很特殊,中医院急救中心血库里根本就没有那种血型,于是急忙动员他们全家人前去验血。可令人惊讶的事却出现了,儿子白辛苦、儿媳项萍和两个儿子白小长、白小堂四个人的血型四个样儿,根本对不上号。后来,堂哥白辛堂家的闺女过来,才终于和项萍对上号,这才保住了儿媳妇项萍一命。儿子白辛苦虽说老实,但并不傻,于是开始追问老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媳妇项萍也就没有再隐瞒什么,直接告诉白辛苦,堂哥家的闺女,是她和白辛苦结婚前,给堂哥生的。而二儿子白小堂,也是堂哥的种,大儿子白小长,是她娘家那个村村长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