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台阶是要人命啊!王胖子瘫在武当山半山腰的石阶上,汗如雨下,t恤湿得能拧出水来。文殊送给他的那串佛珠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我擦了把汗,仰头望着似乎没有尽头的台阶:早让你减肥......
闭嘴!王胖子扔来一块小石子,谁知道这破山这么高!
阿雅像只山羊似的蹦蹦跳跳走在前面,身上的铜铃叮当作响:快点!太阳落山前得到紫霄宫!
袁老爷子飘在我身边,眉头紧锁:不对劲,太安静了。
确实,作为着名景区,武当山今天竟没什么游客。更诡异的是,天空中不时有乌鸦飞过,却一声不叫。
胡翠花从我肩头冒出来,狐耳警惕地竖着:那些乌鸦眼睛是红的。
我们终于爬到紫霄宫前,却见宫门紧闭,一个穿紫袍的老道站在台阶上,像是在等人。他面容清癯,长须飘飘,颇有仙风道骨——如果忽略他肩膀上蹲着的那只硕大乌鸦的话。
无量天尊,老道打了个揖首,贫道玄霄,恭候多时。
我心头一跳:道长知道我们要来?
玄霄笑而不答,目光落在王胖子身上时微微一顿:这位施主好生面善。
王胖子正想搭话,突然两眼翻白:乌鸦...全是乌鸦...他在看......
玄霄脸色微变,袖中飞出一道紫符贴向王胖子额头。袁老爷子闪电般出手,一道青光截住紫符:道友这是何意?
试探而已。玄霄收回紫符,转身引路,请随贫道来。
紫霄宫内光线昏暗,香烛摇曳。玄霄带我们来到偏殿,从神像后取出一只紫檀木匣。打开后,里面是一根通体紫黑的木钉,钉身刻满雷纹。
桃木镇邪钉,玄霄轻抚木钉,三百年前由我师祖所制,专克阴邪。
阿雅突然抽了抽鼻子:道长身上有股子......腐肉味。
殿内气氛瞬间凝固。玄霄肩膀上的乌鸦地叫了一声,声音刺耳难听。
鄂伦春的小萨满鼻子真灵,玄霄的笑容变得阴森,可惜知道太多活不长。他突然掀开道袍,露出满是乌鸦羽毛的胸膛!
黑羽真人!袁老爷子厉喝,玄冥座下鸦仙!
玄霄——不,黑羽真人——仰头尖笑,声音如同鸦啼。刹那间,殿外传来密集的振翅声,数百只血眼乌鸦撞破窗棂涌入!
护住镇龙钉!袁老爷子化作青龙虚影挡住鸦群。我和阿雅背靠背应战,王胖子却像中了邪似的盯着桃木钉发呆。
黑羽真人化作半人半鸦的怪物扑来:把钉子给我!
胡翠花显出九尾真身拦住他:小丁子,快让胖子碰钉子!他不对劲!
我抄起桃木钉塞进王胖子手里。就在接触的瞬间,王胖子浑身剧震,眼中迸发出金光,口中念出一串艰涩咒语:......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一道雷霆凭空劈下,将鸦群轰成焦炭!黑羽真人惨叫后退:不可能!你怎么会茅山五雷法?!
王胖子——或者说此刻占据王胖子身体的某种存在——踏前一步,手结法印:黑羽,三百年前让你逃了,今日必取你性命!这声音低沉威严,完全不是王胖子平时的腔调。
黑羽真人面露惧色:清风子?!你不是魂飞魄散了吗?!
阿雅趁机摇响萨满鼓,鼓声震得剩余乌鸦纷纷坠落。黑羽真人见势不妙,化作一团黑雾遁走,只留下一地鸦毛。
王胖子晃了晃,突然恢复常态:咋、咋回事?我嘴里怎么一股子烧焦味儿?
我们面面相觑。袁老爷子神色复杂地看着王胖子:清风子...三百年前茅山派最后一位掌教,正是他主持封印玄冥的大阵。
啥意思?王胖子一脸懵,我是道士转世?
不止,袁老爷子沉声道,你是当年封印行动的关键人物,也是......玄冥最恨的人。
阿雅兴奋地拍王胖子肩膀:可以啊胖子!前世这么牛逼!
王胖子却脸色发白:那我为啥死得那么惨?刚才那乌鸦精说我魂飞魄散......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我们收集好三根镇龙钉,发现它们组合后投射出一幅完整地图——九处封印地点构成一个巨大的阵法,中心正是长白山天池。
九龙锁天大阵,袁老爷子解释,九根镇龙钉分别镇压九处龙脉节点,共同维持中心封印。
离开紫霄宫时已是黄昏。我们走到半山腰,王胖子突然又犯病,这次直接跪地呕吐,吐出的全是黑色羽毛!
他在排斥黑羽的诅咒,阿雅检查后说,得帮他稳定魂魄。
当晚在旅馆,阿雅布置了个萨满阵法,要用灵魂之旅帮王胖子找回前世记忆。我本来不同意这么危险的做法,但王胖子自己坚持要试。
我得知道真相,他罕见地严肃,那些记忆碎片快把我逼疯了。
仪式开始后,王胖子很快进入恍惚状态。阿雅摇着鼓唱咒语,突然,王胖子直挺挺坐起,双眼翻白,开始用两种声音自言自语:
哎呀妈呀这啥玩意儿啊?——这是正常的王胖子。
无量天尊,此地阴气甚重。——这明显是清风子。
卧槽我脑子里有人!
小友莫慌,贫道只是残魂。
我和阿雅看得目瞪口呆。王胖子就这样左右互搏似的聊了半小时,最后晕了过去。
醒来后,王胖子有了些变化——眼神时而迷茫时而锐利,说话偶尔夹杂文言文。据他说,清风子的记忆正在慢慢复苏,但最关键的部分——当年封印为何失败——仍然模糊。
只记得有个叛徒,王胖子揉着太阳穴,是当时最信任的人之一......
袁老爷子闻言,龙须明显抖了抖。
第二天一早,我们被乌鸦叫声惊醒。窗外,数以千计的血眼乌鸦聚集在天空,组成一个巨大的箭头,指向北方——长白山方向。
玄冥在召唤我们,胡翠花炸着毛说,这是个挑衅。
收拾行李时,王胖子突然拉住我:老丁,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兄弟,对吧?
我被他问得一愣:当然,怎么了?
王胖子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出发前,我们试验了三根镇龙钉的力量。当它们靠近时,会产生一个金色光罩,连袁老爷子都难以突破。这给了我们一些对抗玄冥的信心。
火车上,王胖子望着窗外发呆,突然冒出一句:彼黍离离,彼稷之苗。
说人话!阿雅往他嘴里塞了片口香糖。
王胖子嚼着口香糖:我在想,玄冥为啥非要破封印?都过去三百年了,安安分分当个化石不好吗?
袁老爷子显出虚影:因为它不是普通妖物,而是天地怨气所化。只要世间还有怨恨,它就不会真正消亡。
这么哲学的吗?王胖子嘟囔着,又切换成文言文,然则如之奈何?
阿雅翻了个白眼:完了,这胖子没救了。
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心里莫名不安。王胖子恢复的记忆、袁老爷子的反常、玄冥的阴谋......这一切似乎都在指向某个可怕的真相。
尤其是,当王胖子提到时,袁老爷子那个不自然的表情......
胡翠花似乎察觉到我的思绪,轻轻用尾巴扫过我的脸颊:别想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
有路必有收费站,我苦中作乐地接茬,咱们这趟活,代价怕是小不了。
王胖子突然又吐出一根黑羽毛,幽幽道:但愿不是要命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