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井内,那由暗红血纹和黑色菊石构成的“黑菊锁魂阵”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周启明和他妻子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地躲在后面。
王胖子抡着锤子,有点不知所措:“老丁,这……这玩意儿咋整?直接砸了?”
“不可!”丁肇中和那小林光一几乎同时开口。
丁肇中瞥了小林光一一眼,继续道:“此阵已成气候,蛮力破坏,不仅可能引发煞气反噬,伤及在场之人,更可能让布阵者察觉。需以特定手法,先泄其煞气,再毁其阵眼。”
小林光一点头表示赞同,嘴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丁先生高见。却不知,需要何种特定手法?据我所知,这种古阵,破解需对应其布阵原理。若方法不对,恐适得其反。”
他这话看似在讨论,实则步步紧逼,既想探知丁肇中的底细,也可能包藏祸心。
丁肇中岂能不知?他不再理会小林光一,对周启明道:“周老板,准备三样东西:三年以上的大公鸡鸡冠血、新糯米、还有五帝钱(最好是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的),要真品,越快越好!”
周启明连忙让妻子去找,幸好他做生意,家里有些古钱币收藏,真品五帝钱倒是凑得齐。糯米厨房就有。只是大公鸡一时半会儿难找。
“用这个。”一直沉默的白家奶奶的声音在丁肇中心头响起。一道微不可见的白光闪过,一小瓶殷红的液体出现在丁肇中布包的口袋里。是白奶奶以仙家灵力凝聚的至阳药引,可替代鸡冠血。
丁肇中心中一定。
很快,东西备齐。丁肇中让王胖子和赵晓波帮忙,将糯米均匀撒在破开的墙洞周围,形成一个圆圈,暂时隔绝煞气外溢。然后,他将五帝钱按五行方位,压在糯米圈上。
他取出那小瓶“药引”,深吸一口气,指尖沾血,凌空画符,口中默诵破煞口诀。随着他的动作,那管道井内的邪阵似乎被激怒了,阴风骤起,吹得人衣袂翻飞,那朵血色的菊花图案仿佛活了过来,花瓣扭动,散发出更加浓烈的腥臭!
周启明夫妇吓得尖叫。
小林光一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身后的助手更是悄悄调整了那个“能量扫描仪”,似乎在进行记录。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破!”
丁肇中最后一声大喝,将剩余的“药引”猛地泼向那阵眼!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遇到了冰水,一阵白烟从阵眼处冒起,伴随着一阵极其尖锐、仿佛能刺穿人耳膜的嘶嚎声(并非物理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那三块黑色菊石剧烈地抖动起来,上面的菊纹发出幽暗的红光!
“就是现在!”丁肇中喝道,“胖子,用锤子敲碎左边那块石头!晓波,筷子夹走中间那块!记住,别用手碰!”
王胖子和赵晓波虽然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王胖子一锤子砸向左边黑石,那石头应声而裂,里面竟然流出黑水!赵晓波用两根桃木筷,颤巍巍地去夹中间那块,那石头却像是活物一样,猛地一跳!
就在这时,小林光一目光一寒,藏在袖中的手指悄悄掐了一个怪异的手诀。
一直警惕着他的胡翠花立刻尖叫:“小丁子小心!小日本使坏!”
只见那原本攻击阵眼的阴冷煞气,突然分出一股,如同毒蛇般猛地扑向正在夹石头的赵晓波!
丁肇中脸色一变,刚要出手,他身边的黑猫却猛地发出一声咆哮(依旧是老太太的骂声):“狗日的小鬼子敢阴人?!”
黑光一闪,那只黑猫竟然后发先至,扑到那股煞气前端,张嘴猛地一吸!那股凌厉的煞气如同面条般,直接被它吸进了肚子里!完事还打了个嗝,嫌弃地撇撇嘴:“呸!馊了吧唧的味儿!”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小林光一,他显然没料到这只看起来普通的黑猫竟然有如此能力。
赵晓波趁机一把夹起中间那块黑石,扔进了丁肇中提前准备好的一个贴满了符咒的陶罐里。王胖子也手忙脚乱地将其余两块碎石头拨拉进去。
丁肇中迅速盖上罐盖,贴上封条。
管道井内的血色菊花图案迅速黯淡、消散,那股阴冷窒息的气息也随之缓缓散去。屋内的温度似乎都回升了一些。
周启明夫妇感觉到身上的沉重感消失了,不由得喜极而泣。
“搞定!”王胖子抹了把汗。
赵晓波瘫坐在地上,后怕不已。
丁肇中却丝毫不敢放松,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小林光一:“小林先生,刚才那股煞气突然转向,不知是何缘故?”
小林光一脸不红心不跳,反而露出一丝惊讶和遗憾:“煞气反噬,变幻莫测,这也是此阵凶险之处。幸好这位……猫仙家?神通广大。丁先生门下果然藏龙卧虎。”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到了黑猫身上。
丁肇中心中冷笑,知道没有当场抓住证据,奈何不了他。但他几乎可以确定,刚才就是这小林光一搞的鬼!其手法阴险,能操控煞气,绝非普通风水师!
“小林先生过奖。不过是些家传的微末伎俩,比不得贵公司的‘高科技’。”丁肇中语带讥讽,“如今煞阵已破,小林先生还有何指教?”
小林光一深深看了一眼那个被封住的陶罐,又看了看丁肇中和那只黑猫,脸上重新挂起职业化的微笑:“丁先生果然名不虚传。今日见识了正宗的中土风水破煞之术,受益匪浅。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他带着助手,转身离开,走得干脆利落。
但丁肇中知道,这事绝没完。对方明显是冲着他或者这邪阵来的,如今阵法被破,对方目的未达成,绝不会善罢甘休。
回去的路上,丁肇中一直沉默不语。
到了善缘堂,他立刻联系了好友陈玄陵。
电话接通,他把今天的事情,尤其是那小林光一诡异的行为和可能操控煞气的手段详细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陈玄陵听完,沉默了片刻,声音前所未有地凝重:
“老丁,你恐怕惹上大麻烦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说的那个小林光一,用的不是正统风水术,而是旁门左道的邪法!” “他提到的‘古老文献’、‘隐秘流派’,还有那菊花标志……极有可能,是‘九菊一派’!”
“九菊一派?”丁肇中皱眉,他没听过这个名字。
“嗯,”陈玄陵的声音极其严肃,“这是一个源自日本、非常古老且隐秘的风水流派,据说最早由中国唐代传入,但他们摒弃了风水‘天人合一、趋吉避凶’的本意,专研如何利用风水地形、阵法煞气来害人、操控人,甚至追求邪恶的长生和力量!行事诡秘,手段狠毒,在国际玄学界也是臭名昭着,被视为邪道!”
“他们通常以各种商业或文化咨询的身份做掩护,活跃在世界各地,专门寻找那些拥有特殊地脉或者古老遗迹的地方,布设邪阵,汲取能量。你破掉的那个‘黑菊锁魂阵’,正是他们的标志性手法之一!”
丁肇中心头巨震。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感觉那小林光一的气息如此令人不适,为什么仙家们说他身上有血腥味和杀机。
原来,他无意中撞破并破坏的,是一个国际性邪派组织的阴谋!
陈玄陵继续道:“你破了他们的阵,等于打了他们的脸,坏了他们的好事。以九菊一派睚眦必报的行事风格,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老丁,接下来,你一定要万分小心!他们明的暗的手段,防不胜防!”
挂了电话,丁肇中坐在椅子上,看着堂口袅袅的香烟,心情沉重。
先是本地同行斗法,现在又惹上了国际邪派。
这善缘堂的日子,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他看了一眼供桌下打盹的黑猫,又看了看角落里盖着红布的破鼓。
或许,是时候请这位鼓里的“老仙儿”出来,好好谈谈了。多一份力量,总多一份保障。
只是不知道,这位“爷”,又是个什么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