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制的防护服紧贴着皮肤,冰凉而略带弹性,材料未知,表面有细微的能量流光闪烁。丁肇中在陈玄陵和毛姨的帮助下,艰难地将重伤的身体塞进这套AEcS提供的“潜渊服”中。了缘和尚、赵道长、刘道姑也换上了同样的装备,他们的体型各异,但这服装似乎能自适应调节,完美贴合。
王胖子看着那深邃黑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地穴,腿肚子直转筋,哭丧着脸:“真……真要从这下去啊?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幽灵”队长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摇篮曲’系统剩余有效时间:11小时42分钟。每延迟一分钟,裂隙稳定性下降0.8%,任务失败风险增加1.5%。”
秦伟拍了拍王胖子的肩膀,递给他一个类似呼吸面罩的装置:“这是‘静心面罩’,能一定程度上过滤精神污染。跟紧丁先生和大师们,活着回来。”
任小翠和张灵儿眼圈红红的,将一些准备好的驱邪药粉和伤药塞进丁肇中几人的随身口袋里。“丁大师,了缘大师,你们一定要小心啊!”
黑猫“老娘娘”踱步到地穴边缘,探头看了看那旋转的黑暗,甩了甩尾巴,对丁肇中道:“下面味儿太冲,老娘娘我就不去了,在上面替你们看着这帮铁皮罐头。”它似乎对AEcS的人没什么好感。
丁肇中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昏迷的队友和牺牲队员的遗体,深吸一口气,对另外三人道:“我们走。”
了缘和尚嘿嘿一笑,率先走向地穴边缘:“佛爷我先下去探探路!”他竟毫不迟疑,纵身一跃,肥胖的身影瞬间被那深邃的黑暗吞没,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
赵道长和刘道姑对视一眼,紧随其后,身影没入黑暗。
丁肇中咬了咬牙,对王胖子道:“抓紧我!”随即也迈步踏入。
王胖子闭着眼睛,死死抓着丁肇中的腰带,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被拖了进去。
仿佛穿过一层冰冷粘稠的油膜,又像是坠入无底深渊。强烈的失重感传来,周围是绝对的黑暗和死寂,连声音都被吞噬了。只有防护服上微弱的能量流光提供着一点可怜的光源,照亮彼此苍白紧张的脸。
下坠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有一瞬。
突然,脚下一实!
四人踉跄落地,环顾四周,皆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
这里并非想象中地狱般的熔岩血池,也非尸骸遍地的恐怖巢穴。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完全违背物理法则的诡异空间。
天空(如果那能称之为天空的话)是扭曲旋转的暗紫色和墨绿色漩涡,其中漂浮着巨大而破碎的、如同镜面般的碎片,倒映出一些支离破碎、无法理解的景象。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些苍白的光斑如同幽灵般游弋。
大地是暗灰色的、如同某种巨大生物内脏壁般的柔软材质,踩上去微微下陷,带着令人不适的温热感。远处矗立着一些扭曲的、如同融化蜡烛般的黑色“山峰”,山峰上偶尔睁开巨大的、毫无生气的眼睛,漠然地扫视着这片空间。
空气中弥漫着那股熟悉的、冰冷的甜腥味,但更加浓郁,还混合着一种金属电离和腐烂星辰的味道。更可怕的是,一种低语声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并非任何一种语言,而是充满了疯狂、绝望、诱惑的杂乱意念碎片,试图钻入他们的意识,扭曲他们的认知!
“紧守心神!默念静心咒!”赵道长的声音透过内置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吃力。
丁肇中立刻照做,同时感觉到防护服似乎也在微微发热,释放出一种特殊的波动,帮助抵御那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王胖子更是早就把“静心面罩”戴得严严实实,即便如此,他还是眼神发直,身体微微颤抖。
了缘和尚浑身散发出淡淡的佛光,将周围的低语稍稍逼退,他脸色凝重地指着前方:“看那边!”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在这片诡异空间的中心,大约数里之外,矗立着一个巨大无比的、难以形容的造物。
那似乎是一个由无数惨白骸骨、扭曲金属、沸腾的黑色能量以及……闪烁的电子元件和光纤电缆……强行糅合而成的、违反一切美学和逻辑的恐怖高塔!高塔的顶端,悬浮着一颗不断搏动着的、直径超过十米的、暗红色的“肉瘤”,肉瘤表面布满了粗大的血管和不断开合的裂隙,裂隙中喷射出令人不安的幽蓝火花和那种冰冷的银白色数据流!
而一股强大的、令人心悸的吸力,正从那个“肉瘤”中散发出来,贪婪地抽取着这片空间的一切,甚至光线都在向其弯曲!
毫无疑问,那就是“信标发生器”!九菊一派利用上古邪阵和现代科技结合,制造出的、用于稳定和扩大这个通往“归墟”裂隙的恐怖核心!
“妈的……这玩意……比佛爷我在西天见过的任何魔头都……抽象……”了缘和尚喃喃道。
就在这时,众人携带的AEcS通讯器里传来“幽灵”队长冰冷的声音:“已确认信标发生器位置。扫描显示,其核心由‘活体生物cpU’、‘幽能转换矩阵’及‘现实锚定器’组成。常规手段无法摧毁。需同时破坏其三个能量节点——位于塔基的‘骸骨熔炉’、塔身的‘数据血巢’以及顶端的‘腐化之心’。”
伴随着他的话语,通讯器的屏幕上显示出了发生器结构的简化三维图,标注出了三个需要破坏的节点位置。
“同时破坏?”刘道姑冷声道,“距离不近,必有守卫。”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那暗灰色的大地突然蠕动起来!一个个由腐烂血肉、锈蚀金属和苍白骨骼拼凑而成的、形态各异的怪物,从地下钻出,它们眼中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发出无声的咆哮,如同潮水般向四人涌来!这些怪物的形态,既能看到降头术、痋术的影子,又能看到现代生物兵器和机械改造的痕迹!
“来了!”丁肇中强忍伤势,双手掐诀,却发现此地灵气稀薄近乎于无,且充斥着混乱的异种能量,根本难以调动!
“别用常规法术!”赵道长提醒道,“此地规则扭曲,需以‘意’克敌!观想雷霆!观想烈火!”
了缘和尚大吼一声,禅杖挥舞,佛光不再是柔和的金色,而是化作灼热的、如同熔岩般的怒焰,将他周围扑来的怪物烧成灰烬!“管它什么玩意儿,佛爷我一力破十会!”
刘道姑长剑出鞘,剑意凝聚而非剑气,每一剑刺出,都仿佛能斩断那些怪物存在的“概念”,让它们直接崩解消散!
丁肇中福至心灵,不再强行抽取灵气,而是观想堂口仙家!想象胡翠花的狐火、黄小跑的利爪、莽天龙的煞气!他将这股意念灌注到手中的符箓和攻击中,果然,效果虽然不如外界,却也能对怪物造成伤害!
王胖子吓得哇哇大叫,闭着眼睛胡乱挥舞着工兵铲,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上帝保佑”,他身上那点被山灵点化的灵觉此刻反而起了作用,总能让他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攻击,工兵铲偶尔也能砸碎一两个弱小的怪物。
四人且战且行,向着那恐怖的信标发生器艰难推进。越靠近发生器,怪物的数量和强度就越大,那精神低语也越发疯狂,试图瓦解他们的意志。
“这样下去不行!还没到塔下我们就力竭了!”丁肇中喘着粗气,他的伤势在剧烈运动下再次恶化。
了缘和尚一禅杖扫清一片怪物,看向那高塔,眼中闪过狠色:“擒贼先擒王!佛爷我先去把那颗烂肉心捅个窟窿!”
他竟要独自强冲!
“大师不可!”赵道长急忙阻止,“三个节点需同时破坏!否则恐生异变!”
就在此时,通讯器里再次传来幽灵队长的声音:“检测到高能反应!信标发生器正在加速抽取能量!预计‘摇篮曲’系统有效时间缩短至3小时17分钟!建议立刻执行同步破坏计划!”
时间紧迫!
丁肇中看着潮水般的怪物,又看了看远处那三个遥相呼应的节点,一咬牙,对通讯器道:“队长!能否提供火力支援,为我们清理出一条通道?哪怕只有几秒钟!”
短暂的沉默后,幽灵队长回应:“可。‘幽能脉冲炮’准备。目标:通往三个节点的路径。持续时间:5秒。请准备。”
话音刚落!
三道粗大的、扭曲的、仿佛由纯粹负能量构成的暗紫色光束,毫无征兆地从他们头顶那扭曲的“天空”中撕裂空间,猛地轰击在下方的怪物潮中!
滋啦啦——!!!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物质被强行分解湮灭的声音!三条通道瞬间被清空!所有被暗紫色光束触及的怪物,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不见!
“走!”丁肇中大吼一声,四人毫不犹豫,分别冲向三个节点!
了缘和尚速度最快,直扑塔基那个不断燃烧着绿色鬼火、由无数骸骨组成的“骸骨熔炉”!赵道长身化清风,掠向塔身那个不断蠕动、流淌着数据流和鲜血的“数据血巢”!刘道姑剑光如电,射向顶端那颗搏动着的“腐化之心”!
丁肇中则和王胖子一起,冲向最近的“数据血巢”——赵道长一个人恐怕难以应付!
5秒时间转瞬即逝!
周围的怪物潮水再次合拢!
丁肇中和王胖子拼命狂奔,终于在被怪物吞没前,冲到了那座由血肉、电缆和闪烁屏幕组成的恐怖“血巢”之下!
而赵道长,已经和从血巢中涌出的、如同巨型血液鼻涕虫般的怪物战在一起!
同步破坏,必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