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前往镜泊湖,并非一时冲动。沈文渊的卦象指向,王胖子打探到的湖中异象,以及我自身灵觉中对那片水域隐隐传来的、非比寻常的悸动,都昭示着那里必然存在着与当前困局相关的关键线索。
临行前,我做了周密安排。平房这边不能无人看守,尤其是陈玄陵依旧昏迷,需要人照料。黄天霸伤势未愈,也需要静养,留守最为合适。他虽不情愿,但也知大局为重,嘟囔着让我们早点带回好消息,他好去找那帮黑莲崽子算账。
蟒天龙需坐镇堂口,统筹调度,亦不能轻动。最终,随我同行的有:胡天刚(掌兵马,攻坚破障)、蛇翠兰(水性极佳,可探查水下)、胡九灵(幻术与智囊)、黄小跑(灵动迅捷,负责侦察与传递消息),以及王胖子、赵晓波和执意同行的沈文渊。
王胖子将那把特制的符文短刃磨得雪亮,又不知从哪儿搞来几套便携式的潜水装备,信誓旦旦地说有备无患。赵晓波则将那九张净天地神咒贴身藏好,又带上新学的金光护身咒符坯和朱砂,神情既紧张又兴奋。沈文渊则依旧是那身月白长衫,魂体凝实,气息平和,仿佛不是去探险,而是去赴一场诗会。
我们一行,人、仙、鬼混杂,趁着黎明前的黑暗,悄然离开了平房,乘坐王胖子不知从何处弄来的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向着东北方向的镜泊湖驶去。
车行半日,窗外的景色逐渐由平原变为起伏的丘陵,空气也变得湿润清新。临近中午,我们抵达了镜泊湖景区。虽是旅游淡季,但湖光山色依旧壮丽迷人,浩瀚的湖面如同巨大的蓝宝石镶嵌在群山环抱之中,远处吊水楼瀑布如同白练垂落,声震四方。
然而,在我们这些具备灵觉的人眼中,这片美景之下,却潜藏着不寻常的气息。湖面上空,寻常人看不见的层面,弥漫着一层极淡的、如同水汽般的灵蕴波动,这波动并非自然形成,其中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属于黑莲圣教的污秽邪力,以及另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晦涩的意念。
“果然有古怪。”胡九灵飘在车顶(常人不可见),七彩幻眸扫视着湖面,轻声道,“水下有东西,被某种力量遮蔽了,感知不清。”
蛇翠兰吞吐着蛇信,墨绿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神色:“水下的气息……很复杂,有沉眠的灵,也有……令人作呕的邪味。”
我们并未进入游客密集的区域,而是根据王胖子打听到的、异常事件发生最频繁的湖区西北角,寻了一处僻静的岸边停下。这里怪石嶙峋,林木茂密,人迹罕至。
“小跑,先去探探路,注意隐蔽。”我吩咐道。
黄小跑“吱”了一声,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金光,贴着水面,悄无声息地蹿了出去,瞬间消失在茫茫湖色中。
我们则在岸边树林中隐蔽起来,耐心等待。王胖子检查着潜水装备,赵晓波则抓紧时间冥想,稳固心神。沈文渊飘在一块巨石上,远眺湖心,眉头微蹙,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黄小跑去而复返,小爪子比划着,对着胡九灵“吱吱”急叫。
胡九灵翻译道:“小跑说,在湖心偏西位置,水下大约三十米深处,有一片区域能量异常紊乱,邪气与一股古老灵性交织,形成了一个类似‘障眼法’的结界。结界边缘,有两个人穿着潜水服,鬼鬼祟祟的,像是在布置什么东西,身上有黑莲教的味道!”
果然!黑莲圣教的人已经先一步到了!他们在水下布置什么?
“不能再等了!”我当机立断,“翠兰,你水性最好,带我和胖子下水,靠近探查。天刚,九灵,你们在岸上策应,防止对方有埋伏或者调虎离山。晓波,你和沈先生留在这里,布下简易隐匿阵法,随时准备接应。”
众人点头领命。
我和王胖子迅速换上潜水服,带上必要的法器符箓。蛇翠兰身形一晃,化作一条手臂粗细、通体墨绿鳞甲、头生微小鼓包的灵蛇,缠绕在我手腕上,一股冰凉的气息渡来,让我感觉周身与水更加亲和。
噗通!噗通!
我和王胖子潜入水中。湖水冰冷清澈,能见度颇高。蛇翠兰在我手腕上微微一动,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包裹住我们,推动着我们如同游鱼般,悄无声息地向着黄小跑指示的方向快速潜去。
下潜到二十多米时,光线开始变得昏暗。果然,在前方一片水草丛生的湖底区域,隐隐能看到一层扭曲的、如同油膜般的光晕,将后面的事物遮掩得模糊不清。这就是那层结界!
而在结界边缘,两个穿着黑色潜水服的身影,正将一个约莫行李箱大小、闪烁着不祥红光的金属箱子,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一块巨大的湖石后面,并用特殊的水下胶剂固定。那箱子上,刻着清晰的黑色莲花图案!
他们是在布置某种水下装置!很可能是用来破坏结界,或者接引邪力的!
我和王胖子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必须阻止他们!
我手掐避水诀,灵官神力微微外放,形成一层隔水护罩。王胖子则握紧了符文短刃,眼中凶光毕露。
就在我们准备动手的瞬间,异变突生!
那层原本只是扭曲光线的结界,突然剧烈波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整个湖底的水流都变得湍急混乱!
那两个黑莲教徒也吓了一跳,顾不上再固定箱子,惊慌地向后退去。
紧接着,一声低沉、古老、充满了威严与愤怒的龙吟(更近似于某种大型水族生物的嘶吼),猛地从结界内部传出,透过湖水,直接震荡在我们的灵魂深处!
轰隆!
结界破碎了一角!一股庞大无比的暗流从破口处汹涌而出,卷起湖底的泥沙,瞬间将周围变得一片浑浊!
隐约间,我看到那破碎的结界后面,似乎有一双如同灯笼般巨大的、冰冷的金色竖瞳,一闪而逝!那瞳孔中蕴含的古老威压,让我的灵官神力都为之悸动!
是沉睡在此地的水族灵尊?还是……别的什么?
那两个黑莲教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那恐怖的威压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向上游去。
“不能让他们跑了!”王胖子在水中含糊地吼道,就要追上去。
“等等!”我一把拉住他,目光死死盯着那破碎的结界入口,以及那个被遗弃的、闪烁着红光的金属箱子。
湖水依旧浑浊,但那结界破口处,除了涌出的暗流和那惊鸿一瞥的巨瞳,似乎还有别的东西,随着暗流被卷了出来,闪烁着微弱的、与黑莲邪力截然不同的清冷光华。
那是什么?
直觉告诉我,那被卷出来的东西,或许比抓住那两个小喽啰更重要!
“先看看那箱子和被卷出来的东西!”我当机立断,示意蛇翠兰护法,自己则顶着混乱的暗流,朝着那结界破口和金属箱子的方向潜去。
王胖子虽不明所以,但也紧跟在我身后。
水下局势,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变得扑朔迷离,危机四伏。那结界之后的存在,是敌是友?黑莲教布置的箱子有何用途?那被卷出的清冷光华,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