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祠堂里,夜半三更总传出敲棺材板的声音!
刘家祠堂是屯子里最老的建筑之一,里面供奉着刘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还有几口早年备下的、给族里老人准备的“寿材”(空棺材)。平时除了年节祭祀,很少有人进去。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负责打扫祠堂的孤寡老人三爷爷。他说最近几天,每到后半夜,就能听见祠堂正厅里传来“咚…咚…咚…”的敲击声,不紧不慢,像是有人用手指关节在敲棺材板。他壮着胆子起来看过几次,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可刚一躺下,那声音就又响起来了。
消息传开,屯子里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是老祖宗显灵了,有说是祠堂里进了不干净的东西,还有更离谱的,说是某口空棺材自己长脚了…
作为刘家外孙(我母亲姓刘),这事儿自然找到了我头上。舅姥爷和几个族老亲自上门,面色凝重。
“肇中啊,祠堂是咱们刘家的根,可不能出啥岔子。”舅姥爷握着我的手,“你本事大,帮着去看看,到底是咋回事?要是老祖宗有啥不满,我们也好赶紧补救。”
这事儿推脱不得。我带着王胖子和赵晓波,当天下午就去了祠堂。
祠堂坐落在村子最北头,青砖灰瓦,显得有些阴森。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陈旧的木头和香火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里面光线昏暗,正厅里整齐地摆放着几口黑漆棺材,上面落满了灰尘。
我展开灵觉,仔细探查。祠堂里确实残留着一丝淡淡的阴气,但并非厉鬼凶煞那种暴戾之气,反而带着一种…焦虑和不安?
“翠花,能看出什么吗?”我心中默问。
胡翠花的虚影在祠堂内飘荡一圈,回道:“弟马,此地确有阴灵滞留,但气息微弱,似乎并非恶灵。那敲击声…源头好像就在那几口棺材里。”
在棺材里?难道是里面躺了“人”?可这些都是空棺材啊!
我们逐一检查那几口棺材。当检查到靠墙边那口看起来最旧、漆皮都有些脱落的棺材时,我明显感觉到里面的阴气最重。
“声音…好像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赵晓波耳朵尖,压低声音说道。
我示意他们退后,自己凝神静气,将手轻轻按在棺材盖上,灵觉缓缓渗透进去。
棺材里是空的。但在棺材底板下面,我的灵觉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被禁锢的魂力波动!下面有东西!
“胖子,晓波,搭把手,把棺材挪开!”我说道。
三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这口沉重的棺材挪开。棺材下面的青砖地面似乎有些松动。我们撬开几块砖,下面赫然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用油布包裹的坛子!
那股焦虑的阴气,正是从这坛子里散发出来的!
“这是…骨灰坛?”王胖子猜测。
我摇摇头,不像。骨灰坛不会有这种魂力波动。我小心地打开油布,里面是一个普通的陶土坛子,封着口。坛子上贴着一张已经泛黄、字迹模糊的符纸。
“是‘养魂坛’!”沈文渊的声音带着惊讶,“有人将生魂或者残魂禁锢在此坛中,以香火愿力滋养!看这符箓样式,像是几十年前的手法!”
养魂?在祠堂棺材底下养魂?这是什么操作?
我仔细辨认那模糊的符箓,似乎是一种比较温和的禁锢和滋养符,并非恶毒的炼魂之术。坛子里的魂体虽然焦虑,但并无怨毒之气。
“里面的朋友,为何被困于此?”我对着坛子问道。
坛子微微震动了一下,一个极其微弱、带着哭腔的老者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放…放我出去…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害人…”
经过一番艰难的沟通,我们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坛子里困着的,是几十年前刘家族里的一个长辈,名叫刘老栓。他生前是屯子里的会计,为人胆小怕事。有一次算错了账,亏空了族里一笔不小的款子,他害怕被追究,一时想不开,就在祠堂里上吊自尽了。按照老规矩,横死之人不能入祖坟,他的尸身被草草埋了,牌位也没能进祠堂。
他死后,魂魄不安,徘徊在祠堂附近。当时族里请来看风水的先生(估计也是个半吊子),说他的魂老是待在祠堂会影响风水,就用这养魂坛暂时把他的魂收了起来,埋在棺材底下,说等过个几十年怨气散了再超度。结果后来世事变迁,这事儿就被彻底忘了…
刘老栓的魂就这么在坛子里被困了几十年!最近不知是坛子灵力耗尽,还是他自身魂力有所恢复,终于能弄出点动静,敲击棺材板求救…
弄清真相,我们都有些无语。这算什么事儿啊!
“老栓爷爷,”我对着坛子说道,“您的委屈我们知道了。当年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没人会再追究。我这就放您出来,送您去该去的地方。”
我揭掉那张早已失效的符纸,打开坛盖。一股淡淡的青烟飘出,凝聚成一个模糊的、穿着旧式褂子的老者虚影,他对着我们连连作揖,老泪纵横。
我在祠堂外设下简单的法坛,为他诵经超度。刘老栓的魂魄本就虚弱,又无甚怨气,在往生咒文中很快便得到解脱,身影渐渐消散,重入轮回去了。
至于那养魂坛和当年的旧事,我和舅姥爷商量后,决定不再声张,免得徒增烦恼。只说是祠堂年久失修,有了鼠患,弄出的声响,已经处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