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照灯刺目的光柱如同死神的视线,在陡峭的坑壁上缓缓扫过,一寸寸地逼近龙昊藏身的区域。上方传来士兵沉重的脚步声和拉动枪栓的金属撞击声,带着冰冷的杀意。龙昊心脏如擂鼓,全身肌肉紧绷到了极致,如同一张拉满的弓。
不能向上!那是自投罗网。唯一的生路,是向下!潜入更深、更黑暗的深渊!
他不再犹豫,身体紧贴冰冷粗糙的岩壁,手脚并用,将壁虎游墙的功夫发挥到极致,沿着近乎垂直的坑壁向下急速滑降!他不敢弄出太大动静,脚尖精准地寻找着微小的凸起和裂缝,卸去下坠之力,双手则如同铁爪,交替扣住岩缝,控制着速度和方向。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在寂静的深渊中发出细微的声响。
“下面有动静!”上方传来士兵的呼喊声。探照灯的光柱猛地向下压来!
龙昊瞳孔收缩,在光柱即将笼罩他的瞬间,腰腹猛地发力,身体如同灵猫般向侧下方一块巨大的、因爆炸而悬空的岩石阴影处荡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光线的直射!
光柱在他刚才的位置扫过,照亮了一片空荡荡的岩壁。
“可能是落石!继续搜索!”上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显然,他们不认为有人能在那样的绝壁上如此灵活地移动。
龙昊紧贴着悬空巨石的背面,屏住呼吸,感受着心脏剧烈的跳动。冷汗浸湿了后背,与冰冷的岩石接触,带来一阵寒意。他微微探出头,向上望去。只见几名士兵趴在坑边,用手电向下照射,但光线被突出的岩石阻挡,无法深入。他们嘀咕了几句,似乎认为只是虚惊一场,脚步声渐渐远去,探照灯也移开了。
暂时安全了。但龙昊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片相对暴露的区域。他观察着下方的黑暗。坑壁向下延伸,深不见底,浓郁的紫色雾气在下方翻滚,阻挡了视线。空气中那股混合着硫磺和腐败的气息更加浓烈,还夹杂着一丝微弱的、如同电流般的嗡鸣声,令人心悸。
他必须找到一个可以暂时容身的隐蔽处,再从长计议。他继续向下攀爬,动作更加谨慎。岩壁因爆炸变得极其不稳定,布满裂缝和松动的石块,每一次落脚都必须万分小心。
下降了约数十米,光线已几乎完全被上方的岩层和雾气隔绝,四周陷入一片近乎绝对的黑暗。只有怀中那枚紫色晶石散发出微弱的、温润的光芒,勉强照亮周围尺许范围。龙昊的超凡夜视能力在这里也大打折扣。
就在这时,他的左手触摸到岩壁上一处异常的平整和冰凉——不是岩石的触感!他心中一动,仔细摸索。那似乎是一扇金属门!镶嵌在岩壁之中,因爆炸而扭曲变形,露出了一道狭窄的缝隙!门上有模糊的、被腐蚀的标识,依稀可辨是某种工业符号。
是以前矿场的紧急通道或是某个秘密设施的入口!龙昊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如果里面有空间,或许能暂时躲避,甚至找到其他线索。
他尝试推动金属门,但门轴早已锈死,纹丝不动。他运起丹劲,双掌抵住门缝边缘,暗劲缓缓吐出,感受着门后的结构。“咔吧”一声轻微的脆响,门内部的插销似乎被震断!他再次发力,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沉重的金属门被推开了一道可容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一股陈腐、带着浓重机油和尘埃味的空气扑面而来。龙昊屏息凝神,侧身钻了进去,然后从内部将门轻轻掩上,用一块碎石卡住门缝,防止其自动闭合。
门内是一条向下的、狭窄的金属阶梯通道,一片漆黑,深不见底。空气凝滞,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闷感。龙昊点燃一根小小的火折子,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四周。通道壁是冰冷的金属,布满了锈迹和灰尘,地上散落着一些杂物。
他小心翼翼地向下走去。阶梯盘旋而下,似乎通往山腹深处。走了约莫两三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拐角。拐过弯,眼前豁然开朗——一个不大的圆形厅室,似乎是某种控制站或避难所。厅室内有废弃的控制台、断裂的线缆、翻倒的椅子,以及几具靠在墙边的、早已化作白骨的尸骸!尸骸穿着陈旧的工作服,身边散落着一些工具和一个锈蚀的铁箱。
这里似乎废弃已久,而且这些人死前似乎经历了某种恐慌。
龙昊仔细检查了一下。控制台完全损坏,没有价值。他在那铁箱里找到了一些早已失效的电池、几件破烂的衣物,还有半本被水浸透、字迹模糊的工作日志。借着火光,他勉强辨认出一些断断续续的词句:“……能量读数异常……撤离命令……通道封锁……他们……变异……”最后的字迹潦草而惊恐。
变异?龙昊心中一凛。看来,这个矿场在废弃前,就已经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可能与“星尘”的能量泄漏有关。这些工人,恐怕没能逃出去。
这里暂时是安全的。龙昊熄灭火焰,靠墙坐下,在绝对的黑暗中休息,恢复体力。外面世界的追杀和喧嚣仿佛被隔绝,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自身的心跳声。他需要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硬闯“神殿”的营地无异于自杀。但放任他们进行所谓的“净化协议第二阶段”,后果不堪设想。必须找到他们的弱点,或者……找到能够破坏他们计划的关键。
他想起了怀中的紫色晶石和青铜匣子。这两样东西,似乎与这里的能量有着某种联系。尤其是晶石,在靠近天坑后,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似乎更加活跃了。能否利用它们做点什么?
还有那个女记者柳晴提到的“p.d.”和她父亲的勘探队。如果她所言非虚,那么官方或至少地质局层面,对这里的事情是知情的,甚至可能派出了队伍,但结果显然是失踪或……被灭口。这说明,“神殿”的势力渗透极深,但也意味着,可能存在其他的知情者或反对力量。
信心!他需要更多的信息!关于“神殿”的计划,关于“潘多拉”,关于这个天坑真正的秘密。
休息了约莫一个时辰,龙昊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他决定再次冒险出去侦查,但这次目标更加明确——尝试潜入“神殿”的指挥帐篷附近,窃听更关键的谈话,或者寻找文档资料。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金属门,再次融入外面的黑暗。这一次,他更加小心,如同真正的壁虎,在坑壁的阴影和裂缝中潜行,一点点地向之前发现的那个指挥帐篷区域靠近。
距离越来越近。他已经能清晰地听到帐篷里传来的对话声,以及仪器运行的嗡嗡声。帐篷外有重兵把守,巡逻队交叉往复,几乎没有死角。
龙昊伏在一道深深的岩缝中,耐心地等待着机会。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机会来了!一队换岗的士兵走来,与值守的士兵进行交接,注意力出现短暂的分散!
就是现在!龙昊眼中精光一闪,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从岩缝中射出,不是冲向帐篷,而是冲向帐篷侧面一堆堆放物资的箱子后面!他的动作快如鬼魅,落地无声,瞬间隐入阴影之中。
成功突破了第一道防线!他屏住呼吸,耳朵贴近帐篷的帆布壁,凝神倾听。
“……第二阶段注入必须精确控制剂量……任何偏差都可能导致链式反应……”
“……‘载体’的稳定性是关键……七号样本表现最佳……”
“……时间不多了,‘观测者’催促得很紧……”
“……外围警戒加强,防止任何干扰……”
断断续续的词语传来,龙昊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们果然在进行某种危险的“注入”实验,而且似乎有更上层的“观测者”在催促!他们口中的“载体”是什么?是那种变异怪物?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必须拿到更具体的资料!他的目光投向了帐篷门口那张放着文件和笔记本电脑的桌子。如果能趁其不备……
就在这时,帐篷门帘突然被掀开!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了出来,似乎要去旁边的设备区。龙昊瞬间缩回阴影深处。
那研究人员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帐篷外点了根烟,似乎在思考问题。文件就随手放在旁边的一个仪器箱上。
千载难逢的机会!龙昊估算着距离和守卫的视线。他如同蛰伏的毒蛇,缓缓移动,准备出手!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