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山深处的宁静被晨曦刺破。废弃观测站的小木屋内,龙昊缓缓收功,眼中流转的星辉渐渐内敛,如同星河归于沉寂。一旁,柳晴也睁开双眸,周身莹润的星辉之气如潮水般退入体内,精神饱满。一个月的闭关,两人已将星墟所得初步融会贯通,气质愈发深邃。
“今日启程。”龙昊铺开地图,手指点向西南方向那片被无数传说笼罩的雄伟山脉——昆仑。“星宿海,位于西昆仑主脉深处,人迹罕至。根据玉简提示和星核感应,下一处线索应在彼处。路途遥远,环境恶劣,需做好万全准备。”
柳晴点头,眼神坚定:“星陨石对那个方向的共鸣越来越清晰了。走吧,龙大哥。”
两人利落地收拾行装。除了必要的物资,龙昊将那卷得自星墟的玉简和部分重要资料用防水油布层层包裹,贴身收藏。柳晴则将星陨石小心放入特制的内衬软袋,挂在颈间,贴肉珍藏。检查车辆,加满燃油,一切就绪。
越野车发出低沉的轰鸣,驶离了足足月余的山谷,沿着崎岖的山路,向着昆仑方向进发。离开祁连山,重返人间,公路逐渐变得繁忙。两人并未直接进入昆仑,而是先抵达了距离昆仑山北麓最近的一个较大城镇——格尔木。
格尔木是进入青藏高原和昆仑山区的重要门户,街上可见各族面孔,穿着厚实棉服或冲锋衣的游客、登山客、以及皮肤黝黑、眼神精悍的本地向导络绎不绝。空气中弥漫着牛羊肉的腥膻、香料和干燥的风沙气息。
龙昊将车停在一家看起来信誉不错的户外用品店旁,两人下车采购。需要补充高海拔地区专用的防寒装备、便携氧气瓶、高热量的压缩食品,以及更详细的昆仑山西部区域的大比例尺地形图。
店内,龙昊沉稳地挑选着冰镐、雪套、高山靴,目光锐利地检查着材质和工艺。柳晴则细心比对不同型号的羽绒服和保暖内衣,她的灵觉能模糊感知衣料的保暖性能和透气性,挑选得十分精准。两人虽衣着普通,但那份历经生死沉淀下的从容气度,以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锐气,还是引起了店内几个看似也是登山者打扮的汉子的注意。那几个汉子交换了一下眼神,目光在龙昊鼓囊囊的行囊和柳晴清丽脱俗的容貌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龙昊恍若未觉,付钱时却用余光将几人的样貌特征记下。出门后,他低声对柳晴道:“有几个尾巴,不像善类。看来这昆仑脚下,也不太平。”
柳晴微微颔首,灵觉早已锁定那几道不怀好意的气息:“嗯,感觉出来了,内力驳杂,煞气挺重,像是盘踞本地的地头蛇。要甩掉吗?”
“不必,”龙昊语气平淡,“若敢跟来,正好活动下手脚,试试新悟的招式。” 实力大增后,他心态愈发从容,些许宵小,已不放在眼里。
采购完毕,车辆再次启动,驶出格尔木,沿着青藏公路向西南而行。窗外的景色逐渐从戈壁荒漠变为连绵的雪山草甸,空气愈发稀薄寒冷。天际线处,巍峨的昆仑山脉如同横亘天地间的银色巨龙,雪峰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目的光芒,散发出苍茫、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行至一处名为西大滩的岔路口,车辆离开主路,驶上一条颠簸的土石路,真正开始向昆仑山深处进发。路况极差,海拔不断攀升,气温骤降。后方,那两辆一路尾随的越野车也加大油门跟了上来,显然不打算再掩饰。
“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动手了。”龙昊瞥了眼后视镜,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他并未加速,反而将车开向一处更为偏僻、四周是乱石堆的河谷滩地,然后缓缓停下。
后面两辆车也紧跟着停下,车门打开,跳下七八个手持砍刀、棍棒,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疤的秃头壮汉,化境初期的修为,在这偏远地区也算是个高手了。
“小子,丫头!识相点,把值钱的东西和这车留下,爷们儿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刀疤脸挥舞着砍刀,狞笑着逼近,目光淫邪地在柳晴身上打转。
龙昊和柳晴推门下车,神色平静。龙昊甚至懒得看那刀疤脸,目光扫过众人,淡淡道:“给你们三息时间,滚。”
“妈的!给脸不要脸!兄弟们,上!男的废了,女的带走!”刀疤脸被龙昊的态度激怒,大吼一声,率先扑上,刀风呼啸,直劈龙昊面门!其余人也嚎叫着冲了上来。
龙昊动也未动,直到刀锋及体,才看似随意地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一点星芒乍现,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劈来的刀脊之上!
“叮!”
一声轻鸣,如同玉磬轻击。那精钢打造的砍刀竟从中断为两截!刀疤脸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顺着刀柄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麻木,虎口崩裂,鲜血淋漓,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乱石上,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柳晴也动了。她身影如烟,在人群中穿梭,并未动用兵刃,只是纤纤玉指或点或拂,动作优美如舞蹈。每一指落下,必有一人惨叫着倒地,或关节脱臼,或穴道被封,瞬间失去战斗力。她的星辉之气蕴含净化之力,点中之处,对方内力运转顿时凝滞,痛苦难当。
兔起鹘落之间,七八个凶徒已全部躺倒在地,呻吟不止。龙昊甚至未曾移动脚步。
“废……废物……”刀疤脸挣扎着醒来,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看向龙昊的眼神充满恐惧。
龙昊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目光如冰:“谁派你们来的?还是惯犯?”
“是……是我们自己鬼迷心窍……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刀疤脸磕头如捣蒜。
龙昊懒得再问,一脚踢在他气海穴上,废其武功:“滚吧,再为恶,取你性命。”
一群混混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上车,狼狈逃窜。
“看来这昆仑地界,龙蛇混杂。”柳晴拍了拍手,仿佛掸去灰尘。
“正好,用他们祭旗。”龙昊语气平淡。此番出手,举重若轻,是对自身力量掌控的一次完美检验。他感觉,《星辰总纲》的运劲法门,比以往更加精妙省力,威力却更大。
继续前行,道路愈发艰险。穿过荒凉的无人区,翻越数个海拔超过五千米的冰封达坂,车辆最终在一处再也无法通行的冰川谷口停下。前方,是巍峨耸立、披着万年冰雪的昆仑主峰,巨大的冰川从山脊垂落,发出隆隆的轰鸣。空气稀薄寒冷,狂风卷着冰屑,打在脸上如同刀割。
“车只能到这里了。接下来,要靠双脚了。”龙昊卸下必要的装备,将车辆仔细伪装好。两人换上厚重的登山装备,背上沉重的行囊,手持冰镐,踏上了真正的雪山征程。
海拔已超过四千五百米,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凛冽的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形成一片白茫茫的雪雾,能见度极低。脚下的冰川裂缝纵横,覆盖着松软的雪层,每一步都需用冰镐探路,小心翼翼。稀薄的空气让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如同压着巨石。
但龙昊和柳晴皆非寻常人。龙昊内力深厚,呼吸绵长,将《星辰总纲》的心法运转开来,内力自成循环,极大缓解了高原反应,脚步沉稳有力。柳晴则凭借觉醒的皇血和与星辰的亲和,身体适应力极强,星辉之气流转间,不仅能抵御严寒,更似乎能从这纯净的冰雪环境中汲取一丝微弱的生机,步伐轻灵如燕。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古老的冰川向上攀登。龙昊在前开路,凭借超凡的目力和对地形的敏锐感知,避开一道道暗藏的冰裂缝。柳晴紧随其后,灵觉全开,不仅预警脚下的危险,更时刻感应着星陨石传来的方向指引。
攀登了整整一天,日落时分,两人在一处背风的冰壁下找到了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平台,决定扎营休息。龙昊用冰镐凿出避风坑,柳晴熟练地支起高山帐篷,点燃便携式燃气炉烧水煮面。热汤下肚,才驱散了些许寒意。
夜幕降临,昆仑的夜空纯净得如同黑丝绒,繁星硕大明亮,仿佛触手可及。银河横贯天际,星辉洒在无边的雪原上,天地间一片圣洁与孤寂。
帐篷内,两人盘膝打坐,抵御着零下二三十度的酷寒。龙昊内力运转,周身暖意融融。柳晴则握着星陨石,吸收着漫天星辉,非但不冷,反而感觉体内星辉之气更加活泼充盈。
“星陨石的感应很强了,”柳晴轻声道,“就在那个方向,大概还要翻过两座雪山。”她指着东南方一座尤为险峻的雪峰。
“嗯。明日加快速度。”龙昊点头,“这昆仑山气势磅礴,地脉雄浑,在此修炼《星辰总纲》,事半功倍。”他能感觉到,这里的星辰之力虽然不如星墟核心精纯,却更加浩大磅礴,与脚下大地脉络相连,别有一番感悟。
深夜,万籁俱寂。突然,龙昊猛地睁开眼,低喝道:“有动静!”
几乎同时,柳晴也感应到了!远处传来隐约的雪崩轰鸣声,但更近处,一阵极其轻微、却快速接近的踏雪声传入耳中!不止一个!速度极快!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气!
“是狼群?还是……人?”柳晴瞬间警惕,骨匕已握在手中。
龙昊凝神细听,眼神一冷:“是人!轻功不弱,冲着我们来的!准备迎敌!”
话音未落,数道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四周的雪丘后窜出,在雪地上疾驰,竟几乎不留下脚印!他们全身笼罩在白色伪装服中,只露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手中持着奇形的弯刀,在星光下反射着幽蓝的寒光,显然淬有剧毒!动作整齐划一,配合默契,瞬间对帐篷形成了合围之势!
“是专业的杀手!不是普通的匪类!”龙昊瞬间判断出对方训练有素,实力远非白日那群乌合之众可比!而且,他们似乎早就埋伏在此!
没有任何废话,为首的杀手一挥手,数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不同角度扑向帐篷!刀光闪烁,交织成死亡之网!
“找死!”
龙昊冷哼一声,身形暴起,竟直接撞破帐篷顶部跃出!身在半空,软剑已然出鞘!剑光如匹练般洒下,不再是简单的点、刺,而是蕴含了《星辰总纲》中一种名为“星罗棋布”的群战剑法!剑招展开,仿佛化作无数点寒星,同时笼罩数名敌人,每一剑都精准地指向对方必救之处,速度奇快无比!
柳晴也同时从帐篷另一侧闪出,骨匕挥动,星辉之气灌注,匕身泛起淡金光芒,身法如穿花蝴蝶,在雪地上留下道道残影,专门袭扰侧翼的敌人。她的招式更加灵动诡异,星辉之气对那淬毒刀光似乎有克制之效,接触之下,幽蓝刀光便黯淡几分。
杀手们显然没料到目标如此强悍,配合出现瞬间的紊乱。但这些人确是死士,悍不畏死,立刻调整阵型,两人一组,刀法狠辣刁钻,试图以命搏命!
“铛铛铛!”
雪地上,剑光刀影碰撞,火星四溅!龙昊剑法展开,如星河倒卷,将《星辰总纲》的威力初步展现,内力吞吐间,带着一股震荡神魂的奇异力量,往往一招便能逼得对手气血翻腾,破绽百出。柳晴从旁策应,星辉指风专点穴道,配合无间。
激战不过片刻,已有三名杀手倒在龙昊剑下,一名被柳晴点中要穴,冻僵在雪地中。剩余杀手见势不妙,发出一声尖啸,竟毫不犹豫地转身就逃,身形融入雪地,瞬间消失不见!
龙昊并未追击,收剑而立,眉头微蹙:“训练有素,一击不中,远遁千里。像是……‘影楼’的风格,但又有些不同。” 他走到一名杀手尸体旁,揭开面罩,是一张完全陌生的中亚面孔。搜遍全身,除了一把淬毒弯刀和几枚暗器,没有任何标识。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还提前设伏?”柳晴心中凛然。他们的行踪应该是绝密的。
龙昊目光扫过茫茫雪山,眼神深邃:“看来,这昆仑山,比我们想象的更热闹。有人不想我们顺利找到星宿海。” 他抬头望向东南方那座雪峰,“前路,恐怕不会太平了。”
清理完现场,两人再无睡意,收拾好帐篷,趁着月色,继续向雪山深处进发。昆仑的夜,杀机四伏,却也星光璀璨,指引着前路。
(第二百七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