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帘子再次被掀开,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穿着藏青色长衫、面容清癯、眼神精明的男子跟着小伙计走了出来。他步履稳健,目光在店内一扫,便落在了我身上。
谁找我?男子开口,声音平和,带着一丝常年与人打交道练就的圆润。
小伙计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介绍道:掌柜的,是这位姑娘找您。然后又对我说,这位是我们的纪掌柜,也是我们坐堂纪大夫的弟弟。
我心中了然,看来这回春堂是纪家兄弟经营的。我上前一步,对着纪掌柜微微欠身,行了个不算标准但态度恭敬的礼,语气不卑不亢:纪掌柜您好,冒昧打扰。我姓云,云辞画。我有些药材,想请您帮忙掌掌眼,看看价值几何。我直接道明了来意。
纪掌柜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审视。眼前的女娃年纪不大,但言谈举止落落大方,眼神清澈而镇定,不像寻常村童。他捋了捋下巴上稀疏的胡须,点了点头:哦?药材?不知是何药材?
我早有准备,转过身,对守在门口、一直关注着里面的狗蛋示意了一下。狗蛋立刻会意,从牛车上搬下那个装着普通药材(如黄芪、甘草等)的、看起来最不起眼的藏蓝色布袋子,吃力地提了过来,放在柜台前的地上。
我解开袋口的绳子,从里面拿出几捆用草绳捆扎好的、还带着些许湿润泥土气息的黄芪和甘草,双手捧着,放到柜台上。纪掌柜,您请看,就是这些。
纪掌柜走上前,拿起一捆黄芪,仔细端详起来。他先是看色泽、形状,又凑近闻了闻气味,甚至还用手指轻轻掐断一小根根须,放在嘴里尝了尝味道。他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平静,逐渐变得有些惊讶。
嗯……他沉吟着,放下黄芪,又拿起甘草看了看,眼中讶异之色更浓,这些药材……品相上乘,药性饱满,而且……他抬头看向我,目光锐利,这么新鲜?像是刚离土不久。小姑娘,你这是……刚进山采的?他从事药材生意多年,一眼就看出了这些药材的新鲜程度非同一般,几乎像是刚从地里挖出来就直接送到了他面前。这不符合常理,除非我家就在山脚下,而且是一大早现挖的。
我心中微凛,知道纪掌柜眼光毒辣,看出了问题。我面上却不动声色,早就想好了说辞。我露出一个略带腼腆的笑容,语气自然地回答:是最近采的,回来怕失了药性,就又小心地栽种到院子里,时常浇浇水,所以看着还新鲜。这个解释虽然有些牵强,但勉强能说得通,总比直接说来自时间静止的空间仓库要合理得多。我刻意模糊了的时间概念。
纪掌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又有些将信将疑。把采来的药材重新栽种保持鲜活?这法子他不是没听说过,但操作起来极难,需要对植物习性极为了解,而且费时费力,一般人不会这么做。他再次深深看了我一眼,觉得这小姑娘身上透着古怪。但他毕竟是生意人,药材好是实实在在的。
怪不得……他缓缓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但眼中的探究并未完全消失。他放下手中的甘草,目光扫过地上那个看起来依旧鼓囊的布袋,以及门口牛车上隐约可见的其他几个袋子,心中一动。如果普通的黄芪、甘草都如此品质,那其他东西……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试探和期待,问道:云姑娘,你……还有其他的药材吗?他感觉,这单生意,可能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小姑娘,拿出来的东西,或许会给他带来不小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