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快放下!小主人!你冷静点!” 小贝的意念混乱而急切,“我说!我都说还不行吗?求求你先放下刀!放下!”
它真的急了。作为与我灵魂绑定的空间精灵,我的生死与它息息相关,更别提这些时日朝夕相处产生的深厚情感。我这种近乎自毁的极端行为,彻底吓坏了它。
我依旧没有立刻放下刀,只是用那双空洞而疯狂的眼睛,死死地锁着它,仿佛在确认它承诺的真实性。刀锋还贴在脖子上,冰冷的触感让我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清醒。我能感觉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能闻到刀刃上隐隐传来的、属于金属和空间存储气息的淡淡味道,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小贝传递过来的、那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和妥协。
对峙了大约两三息,对我来说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终于,我看到小贝眼中那不容作伪的惊恐和急切,听到它意念里带着哭腔的哀求,心中的那股疯狂戾气和绝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骤然泄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和一种达成目的后的冰冷平静。
我意念里却不再有激烈的情绪。右手手腕一松,沉重的砍刀“哐当”一声,掉落在脚边的青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锋利的刀刃在地面上弹跳了一下,最终斜斜地躺在那儿,反射着幽冷的光。
我没有去捡它,也没有再看它一眼。仿佛刚才那个持刀相逼、几欲自尽的人不是我。我只是缓缓地、有些脱力地后退半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床沿上。身体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软软地靠着床柱,只有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暴露着刚才那番激烈冲突带来的余波。
我抬起眼,目光重新落在小贝身上。此刻的眼神,已经没有了疯狂,只剩下冰冷的愤怒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它,等待着。无声的压力,比刚才持刀时更加沉重。
小贝见我终于放下了刀,明显松了一口气,但身体依旧紧绷着。它看了看地上那把危险的砍刀,又抬头看了看我冰冷的脸,幽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后怕,有无奈,有歉然,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它没有再试图靠近或撒娇,而是郑重地、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大约三步远的地方,然后端正地坐了下来。它挺直了背脊,抬起了头颅,那个姿态不像一只宠物狗,更像一个准备陈述要事的……人。它甚至还伸出前爪,像人整理衣襟般,象征性地用舌头舔了舔爪背,又理了理胸前有些凌乱的毛发。
这个动作让我冰冷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小贝很少表现出如此“拟人化”的郑重,这让我意识到,它接下来要说的,恐怕远超我的想象。
房间里的气氛从刚才生死一线的疯狂,陡然转变为一种近乎凝滞的严肃。油灯的火苗似乎都感受到了这种变化,跳动得更加微弱,光线更加昏朦,将我们一人一犬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出静默而沉重的剪影。窗外,夜风似乎也停了,万籁俱寂,只有我尚未完全平复的、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小贝轻微的气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