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瑶华宫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娴妃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凤仪宫,越想越觉憋屈窝火,一股邪火无处发泄,竟径直转向了德妃的瑶华宫。
她心中认定,自己今日如此丢脸,全是受了德妃的挑唆和利用!
她不等宫女通传,一把推开试图阻拦的宫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去。
“德妃!你给本宫说清……”
话才出口,娴妃的声音就像被人掐断般戛然而止。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仿佛白日见了鬼,猛地向后踉跄了好几步,一直退到门边才勉强站定。
只见内殿软榻上,德妃正烦躁地试图用一层薄纱遮面,但那纱根本遮不住她脸上、颈上骇人的景象
——原本保养得宜的皮肤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不少地方因抓挠已经破溃渗液,红肿不堪,看起来恐怖又恶心。
“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娴妃下意识地用锦帕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声音尖利,充满了恐惧和嫌恶。
德妃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和尖叫声吓了一跳,随即更是恼羞成怒。
她最不堪、最丑陋的样子竟被人看了去!她一把将面纱摔在地上,冲着两旁噤若寒蝉的心腹嬷嬷厉声发作:
“废物!一群废物!连个门都看不住!本宫要你们何用?!”
发泄完,她才强压怒火,试图维持镇定,对门口的娴妃道:
“妹妹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一些……一些过敏小症,过几日便好了。你站那么远做什么?快进来坐。”
“别过来!”
娴妃像是怕被传染一般,又后退了半步,语气冰冷而尖锐:
“本宫来只想告诉你,我们顶多是互相利用,别把本宫当成你手里没脑子的棋子,以后少在我面前耍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眼!”
说完,她锐利的目光扫视殿内,立刻锁定了早上在她耳边“无意”说起苏凌玥如何嚣张、如何需要教训等等的那个宫女。
娴妃几步上前,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抡起手臂——
“啪!”一记极其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那宫女脸上,直接将她打翻在地。
“狗奴才!敢把主意打到本宫头上,拿本宫当枪使,你是活腻了!”
娴妃恶狠狠地骂道,这一巴掌,既是打给德妃看,也是发泄自己满腔的怒火和屈辱。
她最后嫌恶地瞪了德妃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一眼,冷哼一声,转身昂着头,如同打了胜仗般离开了瑶华宫。
虽然得罪了皇后和皇上,但看到德妃这副惨状,她心里的憋闷竟然奇异地消散了不少,甚至生出一丝快意。
娴妃一走,瑶华宫内殿的气氛降至冰点。
德妃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桌上所有的茶具点心全都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啊——!”
她失控地尖叫,“一群废物!再去给本宫传太医!换最好的太医来!若是治不好本宫的脸,本宫要你们的狗命!”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怪病”,来自二十一世纪医毒天才精心调配的药剂,其机理和成分又岂是这个时代的太医们能够窥破和诊断的?
她的煎熬,还远未结束。
次日,苏凌玥便让府中下人往九王府递了一份拜帖。
那日荷花池边的意外,若非萧闻璟及时出手拦截了宋泊简,后果不堪设想。
他或许不知,他那一拦,为她省去了多少难以预料的麻烦。
还有那块及时出现的御赐金牌——她心知肚明,这绝非皇上心血来潮的赏赐,定然是萧闻璟为她争取而来。
于是,她决定亲自送还那件洗净的外袍,并诚心致谢。
京城中关于这位九王爷的传闻颇多:嗜血战神,也是京城第一美男,更有严重的洁癖,除却长公主,从未有女子能近他一米之内。
无数世家贵女倾心于他,视他为比帝王更令人向往的联姻对象,然而至今无人能得他的青睐,甚至他从未多看一眼那些所谓的世家小姐。
用过早膳,苏凌玥便带着小莲,乘马车前往九王府。
今日休沐,他理应在府中。
马车在王府门前稳稳停下,苏凌玥缓步下车,抬头望去,只见王府门前两尊石狮威风凛凛,朱漆大门洞开,一位身着体面、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早已候在门前。
不等苏凌玥开口,那男子便笑容可掬地迎上前,恭敬询问道:“来的可是苏府的苏姑娘?”
“正是。”苏凌玥颔首。
男子笑容更深了几分:“老奴是王府的管家,奉王爷之命,特在此恭候苏姑娘大驾。王爷正在听雨亭等候,苏姑娘请随老奴来。”
管家在前引路,态度恭敬却不谄媚。
苏凌玥和小莲跟随其后,穿过气势宏伟的前厅,踏上一条以光滑鹅卵石精心铺就的小径。
小径两旁遍植奇花异草,郁郁葱葱,香气袭人,与王府外表的冷硬威严截然不同,别有一番幽静雅致。
行不多时,眼前出现一道月洞门,门上牌匾书着清隽有力的三个大字——“清风院”。
踏入院门,视野豁然开朗。
只见不远处的亭台中,一人背对着她们,正临水独坐。
他身着玄色暗纹锦袍,墨发以玉冠束起,身姿挺拔如松。
身旁的紫铜香炉里升起袅袅青烟,缭绕在他周身,衬得那背影愈发清冷孤绝……
管家快步上前,低声禀报:“王爷,苏姑娘到了。”
萧闻璟缓缓转身,今日他未着戎装,少了几分战场杀伐的凛冽,多了几分清贵公子的雍容,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依旧锐利,此刻正落在苏凌玥身上。
他微微抬手示意:“苏姑娘,亭内请。”
这一举动,让隐匿在暗处的影卫们差点一个趔趄现出身形——
老天爷!这清风院素来是王府禁地,除了暗卫们,从未有其他女子踏入过!
今日王爷不仅破了例,竟还那么客气,看来,王府迎来女主人的日子,恐怕不远了!
萧闻璟目光冷淡地扫过四周几个不易察觉的角落,无形的压力让所有窥探的视线瞬间消失。
他收回目光,对苏凌玥道:“请坐。”说着,亲手为她斟了一杯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