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灰暗缝隙的瞬间,玄微感到一股远超龙汉古战场的混乱与撕扯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要将他的仙体、甚至仙魂都撕成碎片!
四周是光怪陆离的急速流光,破碎的星辰、湮灭的世界、扭曲的法则碎片如同狂风中的砂砾般击打在身上,发出噼啪的爆响。若非有混沌珠清辉护体,以及万劫塔雏形镇守本源,只怕顷刻间就要身受重创。
“抓紧我!”玄微低喝一声,混沌仙力化作坚韧的纽带,将惊魂未定的碧霄和石矶牢牢护在身边。二女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皆是面色发白,紧紧依靠着玄微,不敢有丝毫松懈。
这并非稳定的空间通道,而是归墟之引强行撕开的一条、通往未知之地的临时路径!其稳定性极差,充满了不可预测的危险。
玄微全力催动混沌珠,试图稳定身形,并感知通道的出口。然而,他的神念在此地受到了极大的干扰,如同陷入泥沼,只能勉强感知到通道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穿梭于某种难以理解的维度。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前方的流光陡然变得稀疏,那股恐怖的撕扯力也开始减弱。紧接着,一股无比苍凉、死寂、空无的气息扑面而来!
“要出去了!”玄微精神一振,全力撑开混沌珠的清辉。
“噗!”
仿佛穿透了一层无形的膜,三人只觉得周身一轻,那股混乱的撕扯力骤然消失。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失重与虚无感。
他们脱离了那条不稳定的通道,出现在了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诡异空间。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片永恒的、近乎绝对的黑暗。但在这黑暗之中,又隐隐能看到一些极其黯淡的、如同濒死星辰般的光芒在极远处闪烁,那是正在走向最终寂灭的残破世界或法则投影。
冰冷!死寂!空无!
仿佛一切意义、一切存在,在这里都将被彻底剥夺、湮灭、遗忘。
“这……这是什么地方?”碧霄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即便是她这等金仙修为,在此地也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石矶更是脸色苍白,紧紧抿着嘴唇。
“归墟……的边缘。”玄微沉声道,目光凝重地扫视着四周。他体内的万劫塔雏形在此地异常活跃,仿佛鱼儿回到了水中,不断吸收着那弥漫在虚空中的、精纯的“终结”与“寂灭”道韵。而那页龙汉劫运金页,也微微发烫,与这片空间产生着某种共鸣。
这里,是万物的终点,一切时空、因果、物质的最终归宿——归墟的外围区域!
虽然只是边缘,但其危险性,丝毫不亚于龙汉古战场核心!因为这里没有规则,或者说,唯一的规则就是“终结”。任何不属于“终结”范畴的存在踏入此地,都会受到整个归墟本源的排斥与侵蚀。
玄微能清晰地感觉到,护体的混沌珠清辉,正在以一种缓慢但坚定的速度被周围的虚无之力侵蚀、消磨。若非混沌珠本质极高,恐怕支撑不了太久。
必须尽快找到落脚点,或者……找到离开的方法!
他强忍着不适,将神念尽可能地向四周延伸。在这片近乎绝对的虚无中,神念的探查范围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
片刻后,他目光一凝,锁定了一个方向。
在那里,并非完全的虚无,而是漂浮着一块……巨大无比的陆地碎片!
那碎片不知源自哪个破灭的世界,通体呈现出一种衰败的灰黑色,表面布满了裂痕与疮痍,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只有浓郁的死寂。但它却在这归墟的边缘,顽强地存在着,没有被彻底湮灭。
“去那里!”玄微当机立断,催动仙力,带着二女朝着那块陆地碎片飞去。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块碎片的巨大,简直堪比一方小千世界。碎片周围,萦绕着混乱的时空乱流和破碎的法则丝线,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玄微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危险的乱流,终于有惊无险地落在了这块死寂陆地的表面。
脚踏实地(虽然这“地”也充满了死气),三人都稍稍松了口气。至少暂时有了一个立足点。
玄微立刻检查混沌珠的消耗,发现就这短短时间,珠内能量已经消耗了近一成!必须尽快找到补充,或者找到离开的途径。
“大师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碧霄看着周围死寂、荒芜、没有任何参照物的虚无,脸上满是忧虑。石矶也看向玄微,如今他是唯一的依靠。
玄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盘膝坐下,全力运转《混沌开天诀》,同时将神念与混沌珠、万劫塔雏形、龙汉劫运金页深度结合,试图感知这片归墟边缘的“脉络”。
归墟吞噬万物,但也并非完全无序。那冥冥中存在的“终结”大道,本身就是一种至高规则。若能理解一丝,或许就能找到方向。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玄微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我感应到了……”他指向一个方向,那里是近乎绝对的黑暗,但在他的感知中,却存在着一条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掉的“线”。
“那条‘线’,似乎连接着洪荒世界!是归墟与正常宇宙之间,某种尚未完全断绝的因果联系!”玄微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但这条线极其脆弱,而且……似乎不止连接着洪荒,还连接着其他一些……残破的时空片段。”
他看向碧霄和石矶:“我们或许可以尝试沿着这条‘线’离开,但风险极大,可能会被卷入未知的时空乱流,甚至落入其他破灭的世界。”
碧霄和石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定。
“大师兄,我们听你的!留在这里也是坐以待毙,不如搏一线生机!”碧霄斩钉截铁地说道。石矶也用力点头。
“好!”玄微不再犹豫,重新撑起混沌珠清辉,护住二人,然后锁定那条微弱的“因果线”,施展遁术,沿着线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向前飞去。
在这片虚无中飞行,是一种极其折磨的体验。四周是永恒的黑暗与死寂,只有那条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消失的“线”指引着方向。心神必须高度集中,否则极易迷失。
飞行了不知多久,前方的景象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只见在那条“因果线”的周围,开始出现一些光怪陆离的……景象碎片!
有的碎片中,显现出真龙翱翔、神凤舞空的太古盛世;有的则是一片血海滔天、魔神厮杀的战场;有的则是王朝更迭、万家灯火的凡尘景象;更有一些,是完全无法理解的、由扭曲几何体和混乱色彩构成的怪异世界……
这些,都是被归墟吞噬的、各个时代、各个世界残留的时空印记!它们如同海市蜃楼般,在这归墟的边缘闪烁、漂流、最终湮灭。
玄微三人必须极度小心地避开这些景象碎片,因为一旦触碰,就可能被卷入其中那段破碎的时空,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他们途经一片显示着滔天洪水的景象碎片时,那碎片似乎感应到了生人的气息,猛地膨胀,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中传来,竟要将三人强行拉扯进去!
“小心!”玄微脸色一变,全力催动混沌珠抵抗那股吸力!
但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他体内的龙汉劫运金页,似乎被那洪水碎片中蕴含的某种“劫运”气息所吸引,竟自主爆发出强烈的暗金色光芒!
嗡!
金页的光芒与那洪水碎片产生了共鸣!吸力陡然倍增!
“不好!”玄微只来得及将碧霄和石矶向后推开,自己却因距离最近,加上金页的异动,再也抵抗不住那股强大的吸力,身形一晃,瞬间被扯入了那片显示着滔天洪水的景象碎片之中!
“大师兄!”碧霄和石矶惊呼出声,想要冲过去,但那碎片在吞噬了玄微之后,便迅速黯淡、收缩,最终如同泡沫般湮灭在虚无之中,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惊骇欲绝的碧霄和石矶,以及那依旧在缓慢侵蚀着混沌珠清辉的永恒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