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微驾驭遁光,风驰电掣般掠过洪荒大地。金仙后期的修为,让他速度远超从前,对天地灵气的感应也更加敏锐。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越是靠近西方,那股源自西岐的蓬勃王道紫气便越是明显,与朝歌的腐朽衰败形成鲜明对比。
数日之后,一条浩荡的大河出现在视野之中,水势平缓,蜿蜒如龙,正是分隔商周势力的重要河流——渭水。
渭水之滨,水草丰美,时有渔樵耕读。按照通天师尊的指引与自身感应,姜子牙此刻应当隐居于渭水之畔,等待时机。
玄微降下遁光,收敛气息,如同一个普通的游方道士,沿着渭水缓步而行,神念却如同无形的罗网,细细搜寻着每一处可能的气机。
他寻找的,不仅仅是一个名叫姜子牙的老者,更是那独特的“飞熊”命格异象,以及可能存在的、环绕其身的复杂因果线。
行至一处水流相对平缓、岸边生有老柳的河湾时,玄微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的神念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又异常坚韧的气运波动。那波动如同潜龙在渊,引而不发,却蕴含着惊人的潜力与一种……被无数丝线缠绕、牵引的宿命感。
抬眼望去,只见那老柳树下,正有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头戴斗笠、身穿粗布麻衣的老者,正手持一根没有鱼饵的直钩鱼竿,垂于渭水之中,闭目养神,口中还念念有词:
“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不为锦鳞设,只钓王与侯。”
姜子牙!果然是他!
玄微目光微凝,仔细打量。只见姜子牙虽看似凡俗老朽,但其头顶三尺之处,隐隐有一尊肋生双翼、形态威猛的神熊虚影若隐若现,正是“飞熊”异象!更让玄微心惊的是,那飞熊虚影之上,缠绕着密密麻麻、颜色各异的因果丝线!
有玉清仙法的清光(元始天尊),有淡金色的佛光(西方教),有浓郁的人道紫气(西岐),甚至……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灰败与终结意蕴的黑线(归墟黑手?)!
果然如师尊所言,姜子牙这封神关键人物的命格,早已被多方势力盯上、算计!他就像一个至关重要的棋子,被放在了棋盘的中心。
玄微并未立刻上前,而是站在不远处,静静观察。他能感觉到,在周围的山林、水面,甚至虚空之中,隐藏着不止一道窥探的目光。有玉虚宫的,有西方教的,或许还有其他势力的。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渭水河面忽然无风起浪,一道水柱冲天而起,水柱之中,竟显露出一位身穿金甲、手持分水刺、面目狰狞的夜叉身影!其气息赫然达到了真仙巅峰!
“兀那老儿!敢在此处装神弄鬼,惊扰本神巡河!看打!”那夜叉不分青红皂白,挥动分水刺,卷起一道凌厉的水刃,便朝着垂钓的姜子牙斩去!
这夜叉出现得蹊跷,攻击更是毫无道理。玄微瞬间明悟,这是有人(很可能是玉虚宫或西方教)在试探!试探姜子牙的底细,或者……试探是否有其他人在暗中护持!
姜子牙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似乎吓了一跳,手中鱼竿都差点掉落,眼中闪过一丝凡人应有的惊慌,但他却并未退缩,反而下意识地将手中那看似普通的直钩鱼竿向前一挡!
嗡!
那直钩鱼竿之上,竟爆发出淡淡的玉清仙光,虽不强烈,却精纯无比,正是元始天尊赐下的打神鞭(雏形)!水刃斩在鱼竿之上,竟被那仙光消弭于无形!
“咦?你这老儿,竟有法宝护身?”夜叉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惊疑,攻击更猛,“看来是妖道无疑!待本神擒你回去审问!”
它再次扑上,分水刺化作漫天寒光。
姜子牙虽有打神鞭雏形护体,但自身毕竟还未开始修行,不通法术,只能笨拙地挥舞鱼竿抵挡,险象环生,眼看就要被擒。
周围那些窥视的目光,都带着玩味与期待,似乎在等待什么。
玄微知道,不能再等了。他若不出手,姜子牙恐怕真要被抓走,或者逼出更多底牌。而他出手,便是正式介入这封神棋局,与那些幕后观察者正面相对。
但他无惧!
“区区水族小神,也敢在此放肆!”
玄微冷哼一声,一步踏出,身形已出现在姜子牙身前,袖袍随意一拂!
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混沌仙力涌出,如同无形的墙壁,将那夜叉连同其所有攻击,轻描淡写地推回了渭水之中!
那夜叉只觉得一股浩瀚无垠的力量传来,毫无反抗之力,便被砸回河中,气血翻腾,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露头,潜入水底仓皇遁走。
这一幕,让周围所有窥视的目光都为之一滞!显然,玄微的出手与他们预想的任何一种情况都不同。这不是玉虚宫的人,也不是西方教的,更不是散修……其气息渊深莫测,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混沌与劫运意味!
姜子牙也惊魂未定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玄微,连忙拱手:“多谢道长出手相救!老朽姜尚,字子牙,感激不尽!”
玄微转过身,看向姜子牙,目光温和却深邃:“子牙公不必多礼。贫道玄微,路过此地,见公非常人,故出手相助。”
姜子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隐居于此,以直钩垂钓,等的就是识货之人。眼前这道人,气度非凡,神通广大,且一语道破他“非常人”,莫非……便是他苦等的机缘?
“道长慧眼。老朽确有些许微末之志,奈何年迈力衰,只能于此渭水之畔,空耗岁月罢了。”姜子牙叹息道,言语中带着试探。
玄微微微一笑,指了指他手中的直钩鱼竿:“公之志,岂在锦鳞?直钩垂钓,意在天穹。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仿佛能穿透姜子牙的命格,“公可知,你这钓竿之上,缠绕的丝线太多,太杂?纵使得遇明主,恐也身不由己,沦为他人掌中傀儡,台上戏子。”
此言一出,姜子牙浑身剧震,如遭雷击!他隐居多年,虽知自己命格特殊,等待天时,却从未如此清晰直观地感受到自身被“算计”的处境!玄微的话,如同惊雷,炸响在他心头!
周围那些窥视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隐隐有杀意涌动!玄微这番话,是在点醒姜子牙,更是在掀桌子!直接点破了各方对姜子牙的算计!
“道长……此言何意?”姜子牙声音干涩,脸色发白。
“意思就是,你的路,不该完全由别人来定。”玄微目光扫过四周虚空,声音朗朗,仿佛是说给那些隐藏者听,“飞熊之才,当翱翔九天,而非困于樊笼。西岐将兴,乃大势所趋,然兴周伐纣之人,未必只能有一种结局。”
他看向姜子牙,郑重道:“子牙公,可愿听贫道一言,为自己,也为这天下苍生,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姜子牙心神激荡,看着眼前这位神秘而强大的道人,又感受着冥冥中那些令人窒息的窥视与牵引,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在他心中萌发:或许……真的可以有不同的选择?
就在他心旌摇曳,即将开口之际——
“阿弥陀佛!”
一声恢弘的佛号响起,伴随着璀璨的金光,一位身披金色袈裟、面庞圆润、笑容满面的胖大和尚,凭空出现在河岸之上,正是西方教弥勒!
“善哉善哉!玄微道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弥勒笑眯眯地看着玄微,眼中却无丝毫暖意,“道友此言差矣。姜尚施主身负天命,自有其缘法归宿,岂可妄加干涉,逆天而行?”
几乎同时,另一侧虚空荡漾,一位手持拂尘、面容古板的道人也显出身形,正是玉虚宫赤精子!他冷冷地看着玄微:“玄微,你截教的手,伸得太长了!姜子牙乃我玉虚宫注定之人,岂容你在此蛊惑!”
两大势力,同时现身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