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瑞金的办公室里，气氛略显凝重。
李达康和刘开河分别坐在沙发两侧，彼此不看对方，但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却清晰可辨。
“看看你们做的好事！”沙瑞金将一叠报纸重重摔在茶几上，头条新闻赫然是两地互相揭短的报道。
“汉东省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华芯项目还没落地，你们倒先把自己那点家丑全都抖落出来了！”
李达康欲言又止，刘开河则低头不语。
沙瑞金沉着脸问道：“达康同志，开河同志，我最后问你们一次，能不能顾全大局？”
办公室里一片沉默。
沙瑞金长叹一声，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接孟为凡省长。”
电话接通后，沙瑞金的语气变得客气了许多：“为凡省长，关于华芯项目的事情，我想还是得请你出面协调一下……对，达康同志和开河同志都在我这里……好，那我们等你。”
挂掉电话，沙瑞金看着面前两位常委，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疲惫：“为凡省长马上就到。”
明明高育良已经不再蹦跶，但自己对汉东的掌控力度却越来越小。
沙瑞金放下电话，办公室里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
李达康和刘开河都敏锐地察觉到，沙瑞金刚才那通电话的语气，与其说是请孟为凡来协助处理，不如说是不得不借助孟为凡的影响力。
约莫十分钟后，孟为凡步履从容地走进办公室。
他没有急于开口，而是先与沙瑞金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后才在沙瑞金身旁的空位坐下。
孟为凡的声音平和却自带分量：“瑞金书记，情况我已经大致了解了。“
他没有看李达康和刘开河，而是直接对沙瑞金说道：“华芯项目是我引入汉东的，如今闹到这个地步，我也有责任。”
这句话让沙瑞金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孟为凡这才将目光转向李达康和刘开河，眼神平静却极具穿透力：“达康同志，开河同志，你们为地方发展尽心尽力，这份担当值得肯定。”
“但是，你们采取的方式，不仅损害了汉东的整体形象，更可能让华芯国际对汉东的投资环境产生疑虑。”
李达康想要解释：“孟省长，我们只是……”
“只是想要争取最好的发展机会？“孟为凡接过话头，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理解。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一个好好的项目，会演变成两地之间的恶性竞争？”
不等二人回答，孟为凡继续说道：“因为你们的目光，还停留在一城一地的得失上。”
他站起身，走到办公室中央的那幅汉东省地图前：“汉东要发展，需要的不是某一个城市的单打独斗，而是整体的产业布局和协同发展。”
孟为凡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京州有京州的优势，政策执行力强，创新氛围浓厚；吕州有吕州的长处产业基础扎实，劳动力资源丰富。为什么非要争个你死我活，而不是思考如何优势互补？”
这番话让李达康和刘开河都陷入了沉思。
“我今天来，不是要评判谁对谁错。”孟为凡回到座位，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而是要告诉你们，也是告诉瑞金书记”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确保每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华芯项目的最终决策权在华芯，但汉东的整体产业布局，必须由省委省政府统一规划。”
沙瑞金的脸色微微变化，他听出了孟为凡的弦外之音。
孟为凡继续说道：“我已经与华芯方面达成了共识，无论项目最终落户哪里，都必须服务于汉东全省的半导体产业发展规划。省里将成立专门的产业发展基金和协调机制，确保项目效益最大化。”
李达康忍不住问道：“孟省长，那具体到华芯项目……”
“具体到华芯项目我要的是一场基于各自优势的良性竞争。京州可以展示你们的政策创新和服务效率，吕州可以突出你们的产业基础和人才储备。”
“不过，任何形式的互相攻击、恶意诋毁，都必须立即停止。省委将成立督导组，专门监督此事。若再发现类似行为，不论涉及到谁，一律严肃处理。“
这番话既是对李达康和刘开河的警告，也暗含了对沙瑞金掌控不力的批评。
沙瑞金终于开口，只是语气略显生硬：“为凡省长的意见，也是省委的意见。达康、开河，你们要深刻领会。“
孟为凡微微点头，思索了一会儿，决定自己把这件事给说出来：“另外，上级已经正式通过了我担任汉东省省长的任命。“
这个消息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正式确认还是让在场的人都神色一凛。
孟为凡看着三人，还特意着重看了一眼沙瑞金。
“那么，我的首要任务就是推动汉东经济高质量发展。半导体产业是重中之重，但绝不是唯一。接下来，省里将出台一系列产业发展规划，希望各地市能够站在全省大局的高度来思考和推进工作。”
他又把目光转向李达康和刘开河：“至于华芯项目，我建议你们把精力放在提升自身竞争力上。最终的落户决定，将由专业的评估团队根据客观标准做出。”
会议结束后，李达康和刘开河默然离开。
沙瑞金单独留住了孟为凡：“为凡省长，今天的事情，多谢你出面。”
孟为凡淡然一笑：“瑞金书记客气了。我们都是为了汉东的发展。”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从今天起，汉东的政治格局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沙瑞金愈发感觉到，孟为凡那锋锐的性格。单单对他的称呼，已经从沙书记变成了瑞金书记。
接下来，会不会当众喊他瑞金同志，还犹未可知。
在返回省政府的车上，秘书姚凌川轻声问：“省长，您觉得华芯项目最终会落户哪里？“
孟为凡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语气平静：“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这次竞争，让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
他微微一顿：“在汉东，任何发展都必须服从全省大局。个人意志、地方利益，都不能凌驾于这个原则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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