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房间里,赵瑞龙那句“你们是想让我编故事,去咬孟为凡?”直接把面前二人的底裤彻底拔了下来。
王副主任的眉头紧皱,似乎对赵瑞龙这种“不上道”的粗鲁直接感到不满。
而那个年轻干部,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露出一丝你终于说到点子上了的表情。
“赵总言重了。”年轻干部的声音循循善诱。
“不是编故事,是还原事实。事实往往有多面性,就看从哪个角度去理解,用什么语言去描述。”
“孟省长当时或许没有直接收受你的钱财,但那么巨额的资金,在他最需要政绩支撑的时候注入,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难道不值一些……政策上的灵活倾斜?”
赵瑞龙的脸色愈发阴沉。
“所以呢?”赵瑞龙身体向后靠去,翘起了二郎腿,手指在膝盖上随意地敲打着,那股被压抑的纨绔和桀骜又慢慢浮了上来。
“照你这说法,我赵瑞龙投资家乡建设,还投出罪过来了?孟省长推动省里发展,还推动出嫌疑来了?小子,你今年多大?在机关里待了几年?真以为抱着几份文件,学了几句官腔,就能来拿捏我?”
他嘴角的讥诮越来越浓:“我告诉你,我赵瑞龙在汉东做生意的时候,你恐怕还在学校里背党章呢!什么阵仗我没见过?”
“当年我父亲在任时,来我家门口排队的人能从省委大院排到三环外!现在他老人家是病退了,但不代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踩我赵家一脚!”
“你们以为抓了我,就能扳倒孟为凡?幼稚!可笑!”
年轻干部不为所动:“赵总,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是在依法调查。”
“依法?”赵瑞龙嗤笑一声,随后猛地一拍桌子。
“行啊,依法。那我来问问你,什么是法?!”
“我投资政府引导基金,违反了哪条法?孟省长推动设立基金,又触犯了哪条纪?”
赵瑞龙眼珠子一转,身子向前倾:“你瞅瞅你那熊样子,一看就是不懂法,不如我先来跟你讲讲,什么叫孟为凡。”
赵瑞龙的声音变得高亢,直接给孟为凡唱起了赞歌。
“孟省长是什么人,那可是那位的得意门生!经济领域的专家,是真正能点石成金的人!”
他语气里透出几分真诚的敬佩,这倒让两位审讯者有些意外。
“你们知道孟省长到汉东后,单单一个汉东省高科技产业园,就为汉东带来多少发展?让汉东领先其他省份多少年?”
“他根本不需要做什么权钱交易!”赵瑞龙直起身,双手摊开,。
他的政策,他的规划,他的眼光,就是最大的吸引力!我为什么投那二十亿?因为我相信他的能力!相信他能让这笔钱翻倍!相信他能带动整个汉东的经济!”
说完后,赵瑞龙又重新翘起二郎腿,恢复了那副公子哥的做派
“所以你的意思是,”年轻干部缓缓走回座位,“孟为凡没有任何问题,一切都是正常的工作推进?”
“有没有问题,你们查啊!”赵瑞龙摊手。
“但我告诉你们,孟省长做事,从来都是光明磊落。他不需要,也不屑搞那些蝇营狗苟的勾当。你们以为他像我赵瑞龙这种商人,需要靠关系才能办事?”
“至于我赵瑞龙。”
“我承认,我是商人,我追逐利益。但我也讲规矩,也懂政治。我投资孟省长的基金,是因为看好汉东的未来,是因为相信孟省长的能力。如果这也算罪,那汉东所有的投资者都有罪!”
王副主任忍不住开口:“但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的投资时间点很微妙,正好是在你父亲政治影响力下降,而你多个项目陷入困境的时候。这很难不让人联想……”
“联想?”赵瑞龙打断他,语气变得不善起来。
“王主任,你也是老纪委了,应该知道办案要讲证据,不能靠联想吧?”
“再说了,我父亲虽然病退了,但还没死呢!”
“就算我爹被禁足了,但也能让有些人吃不了兜着走!真以为病退两个字,就是拔了牙的老虎?告诉你,老虎老了,余威还在!急了,照样能咬死人!何况,咬人的,未必需要老虎亲自下场。”
这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王副主任额角似乎渗出了细微的汗珠,他没想到赵瑞龙如此强硬,更没想到他会直接把已病退的赵立春抬出来,而且抬得如此理直气壮。
年轻干部眯起眼睛:“赵总,你这是在威胁办案人员?”
“不敢。”赵瑞龙嘴上说着不敢,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我只是提醒两位,汉东的水很深,有些鱼看着不大,但咬起人来,可是很疼的。”
赵瑞龙说完,干脆站起身,整了整衣领,准备离开。
“赵瑞龙,你干什么?!谁让你走的?”王副主任赶忙喝道。
赵瑞龙头也不回:“怎么,我这是被逮捕了?有逮捕令吗?如果没有,我只是配合调查的公民。现在我累了,要回去休息。有问题,让我的律师跟你们谈。”
他的手已经握住了门把手。
年轻干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赵总,我劝你最好再考虑考虑。有些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有。”
赵瑞龙转过身,脸上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机会?什么机会?指认孟省长的机会?”
他摇摇头:“我说了,孟省长没有问题。我赵瑞龙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会为了自保就去诬陷一个真正干事的人。那样的话,我以后在汉东还怎么混?谁还敢跟我合作?”
他拉开门,又回头补充了一句:“对了,麻烦转告你们背后的人,汉东的发展需要稳定,需要团结。如果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猜测,就搞得人心惶惶,那损失的,可是整个汉东。”
审讯室里,王副主任脸色铁青。
“太嚣张了!简直太嚣张了!”
年轻干部却相对平静,他重新坐下,翻开笔记本,在上面写了几行字。
“他嚣张,是因为有嚣张的资本。”年轻干部说。
“赵立春虽然退了,但影响力还在。孟为凡背景深厚,能力出众,在省里也有不少支持者。赵瑞龙吃准了我们短期内拿不到确凿证据。”
“那怎么办就这么放他走?”
“当然不能。”年轻干部合上笔记本。
“但他说的有一点是对的,我们需要确凿证据。否则,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引发反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