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批桌椅的漆还没完全干透的时候,陈立言得到消息,有一位他想邀来剪彩的领导近期要去外地考察,三人商议后决定开业庆典提前举行。于是,服装厂进入了开业前最后的忙碌。
连陈立青和程娟都被抓来帮忙了。
程娟悄悄问陈立青:“你二哥二嫂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陈立青:“我的震惊程度一点都不比你少。”
程娟:“陈立青,你也是大老板的妹妹了。”
陈立青:“你少挖苦我。”
……
桐市家家户户的电视机里,都出现了嘉至服装厂的开业庆典。
嘉至服装厂的大门口,锣鼓喧天,地下铺着奢侈的红地毯,身着红旗袍高跟鞋的礼仪小姐一个个漂亮优雅,剪彩的大红花配着金色的剪刀,好像比以往见过的剪彩仪式更高级,市里的领导亲自把绑着大红花的嘉至服装厂的牌子挂在了门口。
记者还拍了很多厂里的画面,设计室、制版室、加工车间、库房……全都崭新亮堂,门口的两个大展厅更是让人有想进去看看的冲动。
陈立言作为总经理,和剪彩的领导们讲话的片段,同时出现在一条新闻里,所有认识陈立言,李淑云,屈海一家的人,都炸锅了。
印刷厂第二天最热门的八卦就是桐市新开的嘉至服装厂的老板是陈立言、李淑云和屈海。他们几个人摆摊开店辞职的时候,厂里人最多就是在背后蛐蛐一下他们,嫌他们没脑子,不要铁饭碗,去自己干个体,多丢份儿啊。但现在开了服装厂,还上了电视,还有好多市里的领导致辞,这下连印刷厂的领导们都坐不住了。
杨主任一天被好几位领导召见,都是在询问陈立言和屈海的情况。杨主任被问的一头汗,陈立言两口子和屈海开服装厂他是真不知道呀,去年都还只是他手底下的普通机修工,今年摇身一变就成大老板了,他也想知道是怎么办到的。
祝广庭看到新闻的时候就愤怒地摔了手里的杯子,他问屈海借钱的时候,屈海几句话就把他打发了,明显就是瞧不起他!如果当时没有和他们拆伙,现在他也是个大老板了。祝广庭他妈还在一旁火上浇油:“你看看,把你甩开,他们越做越大,都敢自己开厂子了,你结婚想问他们借点钱人家根本都不理你。”
祝母边叨叨着边瞪了一眼正在擦桌子的儿媳妇。
祝广庭的对象默默擦着桌子面无表情,心里却无比懊悔,当时怎么就着了祝广庭的道了呢。现在名声毁了,工作没了,大着肚子,婆婆难伺候,娘家也跟她翻脸了。曾经以为祝广庭才是对她最好的人,现在还不如前对象,住在一个屋檐下才知道这人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老实,情绪很不稳定,脾气一点都不好,她这是跳出虎穴又入了狼窝,人生突然就变得一败涂地。
淑云招工时期见过的小李和小蔡,也是惊呆了,看着电视机里像港台女明星一样的李淑云和她身后的服装厂,好像有点理解淑云那晚吃饭时的欲言又止了。人家这哪是没单位了,人家这是自己创造了一个单位。小蔡提起这事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刘春仪看到新闻的时候更是大破防,在童装店让李淑云看了笑话就已经让她难以释怀了,现在李淑云有了一家服装厂,她愈发嫌弃自己的老公了,一边嫌弃,一边还要继续依附。
老陈家的人知道老二开了家服装厂,不知该喜还是该悲。喜的是跟陈立青考上大学一样,家里多了个有出息的,在外人面前赚足了面子。悲的是老二完全不是以前的老二了,他们不敢像以前一样随便对待,在一个大老板面前撒泼打滚肯定是赚不到同情分的,更不可能占到便宜。
吴德芳也在电视转播上看到了陈立明和李淑云,心里那个恨呀,他都能跟这么多领导一起剪彩,肯定能找到教育局和学校的关系,还是亲叔叔呢,都不肯帮自己侄子找个学校,他们大老远跑去还对他们却视而不见,拽什么呢。
陈立明下班回到老丈人家,看见吴德芳忙的鸡飞蛋打,老丈人在看吴悠悠写作业,丈母娘在织毛衣,陈雄在数着手指做练习册。只有吴德芳一个人在厨房里,叮铃哐啷摔摔打打。陈立明没有去厨房帮忙,而是做起了其他的家务。
结婚前的吴德芳是会做家务会做饭的,就是不爱干,人虽然懒,但她爸妈偶尔还能使唤的动,结婚以后就成皇太后了,家务半点没沾过,全是陈立明一个人干。孩子不用自己带的时候,陈立明能顾得过来,陈雄上学了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孩子要是没有人一直督促紧抓,根本不会有一点自觉性。
吃饭的时候吴德芳忍不住抱怨陈立言有能力开厂都不愿帮陈雄找学校,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好像陈雄变成这样是陈立言造成的一样,陈立明心里不太舒服,知道老二开了个厂,他心里是挺酸的,但他媳妇不断数落他家的人,还是听着很刺耳。
开业庆典非常成功,陈立言李淑云和屈海,一夜之间被好多人认识了,在那个私企还是凤毛麟角的年代,嘉至服装厂的话题度一直很高,也算是有效的借势宣传了。门口两个展厅变成了桐市最时髦的地方,每天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模特身上的衣服接到了很多预定,但都是些散客,厂里要想稳定运转,还是要大客户大订单。
目前市面上一些制服工作服校服这种大批量的活,还是按计划分配给国营服装厂的。陈立言他们只能做些市场上稀缺的产品和小订单。
除此之外原材料的供给也会受到一些限制,计划外的布料他们除了从沿海城市找,还需要再多发掘一些能合作的供应商。陈立言要留在厂里坐镇,淑云要抓紧设计盯生产,外出跑供应商和大客户的工作只能落在屈海身上了。屈海要一个人出差,汪玥依依不舍,给屈海准备了好多随身物品,每天盼着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