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盯着屏幕上那条系统提示，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昆明的Ip地址还在持续活跃，搜索记录更新到三小时前，“跨境数据合规”被检索了七次，最后一次还附带了“农业项目融资结构+税收递延机制”的复合关键词。这不像随便看看，更像是在写方案。
他把椅子往后推了半尺，对李昭说：“别联系他。”
李昭刚拿起手机，闻言一顿，“不接触了？刚才不是说要优先跟进？”
“接触，但不是现在。”林峰调出系统界面，点进【影响力值】模块。余额显示870点，是他过去半年完成一系列“推动地方农业数字化会议”“促成三省农技站接入云平台”等任务攒下的。这笔资源一直没动，就等一个能撬动体制齿轮的支点。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招人，是造势。”
李昭皱眉，“你是想让上面主动找我们？”
“不是找我们。”林峰敲下确认键，“是让他们觉得，这个项目本来就该存在。”
系统弹出确认框：【投放300点影响力值，影响三位副司级官员对“境外农业项目”的认知倾向，模式：温和引导】。他点了确认，进度条瞬间归零。
三分钟后，国家发改委内部农业安全议题筹备群组中，一位原本主张“暂缓评估境外项目风险”的司局级干部，在会议纪要草稿里加了一句：“缅北粮仓项目虽处境外，但技术路径具备可复制性，建议纳入前瞻性研究范畴。”
没人知道这句话是怎么冒出来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昨天明明不是这个态度。
林峰关掉后台，转头对李昭说：“去匿名学术平台，发个摘要。”
“发什么？”
“《东南亚农业数字化潜力白皮书》的前两页，重点放那个边缘计算模型——就是和昆明这位研究方向撞得严丝合缝的那个。”
李昭反应过来，“你是要让他觉得，这是行业共识？”
“不是让他觉得。”林峰靠回椅背，“是要让系统记录下来：民间学术界已经在关注了。”
半小时后，摘要上线。两小时后，系统监测到目标人物下载并标记为“重点参考”。又过四十分钟，他上传了一份内部研讨提纲，其中直接引用了白皮书里的数据模型。
林峰看着系统自动生成的《社会关注度趋势报告》，嘴角动了动。报告标题下方标注着一行小字：样本覆盖国内十二所涉农高校，近七日相关关键词检索量上升217%。
“火候差不多了。”他说。
李昭递过一份文件，“这是省级农业厅那份《粮食储备压力评估》的摘录，按你说的，只取‘主产区产能逼近极限’那段。”
林峰接过，扫了一眼，点头。这份文件是系统通过“区域顾问”权限调出来的，尚未公开，属于内部预警材料。他让助理用匿名智库的名义，把这段文字和缅北粮仓的产能规划图拼成一页ppt，标题写成：《关于拓展境外战略粮源的可行性思考》。
“走内参通道？”
“嗯。”林峰说，“别署名，别留联系方式，就扔进去。”
第二天上午九点十七分，发改委农业司晨会进行到第十二分钟时，一位司长翻到这份材料，皱眉看了两眼，抬头说：“这个缅北项目，最近是不是有点动静？”
会议室安静了一秒。
有人接话：“听说开了个技术分享会，还出了白皮书。”
“白皮书我看过。”另一位补充，“技术细节挺扎实，尤其是土壤改良那块。”
“那这份材料说得也有道理。”司长把ppt投影出来，“主产区压力越来越大，进口依赖度年年涨，真等到缺粮再动，就晚了。境外布局，未必是坏事。”
没人提风险，没人提主权争议。会议最后决定：组织一次小范围闭门研讨，邀请相关技术方、政策研究机构和金融监管部门参加，议题定为——“跨境农业项目的国家战略价值”。
消息通过非正式渠道传到林峰耳中时，他正在开另一个会。
“进了。”李昭压低声音，“不是正式立项，但进了研讨议程。”
林峰没说话，只是把手机倒扣在桌上。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一旦项目被列为“国家战略试点”，接下来就会有专项资金、政策支持、配套资源——但也意味着，可能被收编。
他最怕的不是被拒绝，而是被接纳。
“他们要是派个国企来牵头呢？”李昭问。
“那就不是我们的项目了。”林峰打开系统，找到【任务预设】功能，输入下一阶段目标：“保持项目主导权”。
系统弹出提示：【达成条件：积累“政治信用储备”500点，当前：0】
他关掉界面，对李昭说：“从现在起，对外口径收紧。”
“怎么收？”
“不宣传，不接受采访，不发通稿。所有数据只给发改委指定联络人，而且只给基础版。”
“那他们问技术细节怎么办？”
“就说还在验证阶段，怕误导决策。”
李昭懂了，“你是想显得……低调可控？”
“对。”林峰说，“让他们觉得这个项目很稳，不张扬，没野心。但又不能没有价值，得让他们觉得，不用我们，他们自己推不动。”
李昭点头，“明白了，既要存在感，又不能有威胁感。”
“就像医生推荐药，得让病人觉得是自己想吃的。”林峰站起身，走到窗边。楼下停车场里，一辆黑色商务车刚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两个穿西装的人，抬头看了眼大楼，往入口走去。
“谁？”李昭也看到了。
“不知道。”林峰没多看，“但肯定是冲着项目来的。”
“要不要查？”
“别查。”林峰转身回桌前，“让他们进来。接待规格照常，但别主动提政策，别谈合作，只聊技术瓶颈。”
“万一他们问起未来规划呢？”
“就说目前重心在b区数据建模，其他都在评估阶段。”
李昭记下，忽然想起什么，“那昆明那个人呢？他还等着我们回消息。”
林峰沉默两秒，“给他回个邮件。”
“说什么？”
“就说技术研讨邀请收到了，我们很欢迎学术交流，后续会有专人对接。”
“还是不提招聘？”
“永远别提招聘。”林峰盯着屏幕，“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招过一个人。我们只是在做研究，顺便解决了些人力问题。”
李昭笑了下，“高，实在是高。”
林峰没笑。他知道，真正的博弈才刚开始。政策的门缝已经松动，但谁先进去，谁就能定规则。
他打开系统后台，看了一眼“影响力值”余额：570点。
还够再推一次。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系统通知：【“隐性人才图谱”监测到新动态：昆明目标人物已将《可行性思考》ppt转发至某政策研究机构邮箱，备注为“值得跟进的战略方向”】
林峰看完，把手机扣在桌面上。
十分钟后，发改委内部工作群发出一条新消息：【明日九点，加开一场非正式座谈，主题：境外农业项目的风险与机遇，参会名单待定】
林峰收到通知时，正把一份加密文件拖进传输队列。
他点了发送。
文件标题是《缅北b区地质评估简报》，内容只有三页，最后一页附了一张模糊的碳十四检测初报截图，编号被刻意打码，但“距今约1300年”几个字清晰可见。
收件人：匿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