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走进电梯，按下三十七层。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他没掏出来看。早班的员工陆续进来，有人跟他打招呼，他点头回应，目光一直盯着楼层数字跳动。
门开时，他快步走向办公室。桌上那份物流审批单还在原位，边角微微翘起。他把它压平，抽出抽屉里的报告放进去，顺手打开电脑。
屏幕亮起，物流数据中心的界面自动弹出。过去三个月的成本曲线横在眼前，下降趋势明显放缓。运输、仓储、配送几项指标都贴着底线走，再往下压的空间很小。
他点开详细数据。华南仓的周转率已经接近理论极限，华东线路的车辆利用率连续两周超过百分之九十五。这些数字曾经是亮点，现在成了瓶颈。
林峰拿起笔，在便签上写下“共享”“错峰”“集拼”三个词。然后拨通内线，让物流部半小时后到小会议室集合。
七点四十，人来齐了。他站在投影前，直接说：“现有的优化到了头，接下来要换思路。我不关心你们怎么做到，只问一句——同行里谁比我们省？省在哪？”
没人说话。技术组长低头翻资料，数据分析员在平板上划了几下。
“去查国外那些轻资产公司，特别是做电商和快消的。”林峰继续说，“看看他们怎么用第三方仓库，怎么拼车发货。还有夜间运输、动态调度这些模式，有没有可能搬过来。”
会议记录员快速敲字。物流主管抬头问：“要不要先做个成本模型？”
“今天就要。”林峰说，“明天中午之前，我要看到三套可行方案。不是研究，是能试点的那种。”
散会后，他回到工位，把系统权限调到最高级。全国各节点的货量热力图铺满右屏，时间轴拉到最近三十天。几个重点城市的需求波动很规律，早晚高峰明显，中间时段空载率偏高。
他截图发给技术组，附了一句：按这个节奏，能不能设计一条夜间专线？
十点半，第一份调研摘要传到邮箱。内容杂，有讲共享仓合作案例的，也有分析智能路由算法的。大部分需要长期投入，短期难见效。
林峰一条条划掉。最后留下三项：一是和本地物流企业合建区域仓，减少自建成本；二是重组城市配送路线，把分散订单集中派送；三是试跑夜间干线运输，避开白天高速费高峰。
他转发给项目组，标题改成“优先推进”，并标注每项负责人名字。
下午两点，专项小组成立。三个方向各配一名经理，两天内必须拿出执行计划。他还调了两名数据分析师进去，要求全程跟进模型测算。
晚上八点，财务总监打来电话。声音不大，但意思清楚：“现在搞这些新动作，会不会增加管理负担？万一试点失败，钱打了水漂怎么办？”
林峰靠在椅背上，等他说完才开口：“共享仓能省两千多万租金，这不是小数目。配送网络优化后，每趟车少跑一百公里，油钱、维修、折旧都在降。”
对方沉默几秒，“可国际市场那边压力不小，资源是不是该集中一点？”
“物流不是后勤，是竞争力。”林峰说，“我们现在每省一块钱运费，就等于在市场上多一分钱反击资本。这仗不光靠产品打，也靠成本打。”
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你要坚持，那就走流程报预算吧。”
第二天上午，高层闭门会。林峰把模拟数据投到大屏上。共享仓储覆盖五个城市，年节省超两千万；配送路径重排，平均里程缩短百分之十二；夜间运输试行三个月，通行费直降一成五。
“这些都是保守估算。”他在会上说，“如果试点成功，今年物流总成本还能再压五个点。”
有人问风险。“最大的风险是协调难度。”他答，“但我们已经选了配合度高的伙伴，合同模板也准备好了。只要批预算，下周就能启动。”
最终投票通过。试点资金划入专项账户，权限下放到执行层。
林峰走出会议室，天已经黑了。他没回办公室，直接去了作战室。白板上还留着昨天写的“协作效率=生存底线”，他在下面加了一行字：“成本控制=市场子弹”。
回到座位，他刷新系统页面。进度看板刚更新，共享仓合作模型的测算文件正在上传，倒计时显示还剩四分钟。
他喝了口温水，把手机调成静音。屏幕右下角跳出一条提示：华南夜间线路路况监测已接入，实时数据流开启。
终端界面停在“共享仓合作模型测算”页面，进度条走到百分之九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