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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峰儿”如惊雷般炸响在聚贤庄上空,让杀声震天的广场瞬间安静了片刻。
萧峰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看向那白发老妪,眼中充满了困惑与震惊:“你……你是谁?为何叫我峰儿?”
他自幼由养父母乔三槐夫妇抚养长大,从未见过眼前这位老妪。
全冠清扶着老妪,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朗声道:“萧峰,这位便是你的亲姨母,萧夫人!她今日前来,便是要揭露你这契丹狗贼的真实面目!”
萧夫人挣脱全冠清的手,踉跄着扑向萧峰,老泪纵横:“峰儿,我是你姨母啊!三十年前雁门关外,你爹娘……你爹娘就是被这些人害死的啊!”
萧峰如遭雷击,呆立当场,脑海中一片空白。爹娘?雁门关?这些词汇像尖刀一样刺进他的心脏,让他呼吸困难。
“不……不可能……”萧峰喃喃自语,“我爹娘是乔三槐夫妇,我是汉人,不是契丹人……”
“傻孩子,那是你养父母啊!”萧夫人哭喊道,“你本名萧峰,是大辽珊军总教头萧远山之子!这些宋人,当年杀了你爹娘,如今又容不下你,你为何还要护着他们?”
这番话如同重磅炸弹,在人群中激起千层浪。
“果然是契丹狗贼!”
“杀了他!为死去的同胞报仇!”
“怪不得他武功这么高,原来是契丹蛮子!”
群情再次沸腾,看向萧峰的目光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萧峰脸色惨白,看着周围怒视的人群,又看看痛哭流涕的萧夫人,心中的信念轰然崩塌。他一直坚守的“汉”与“辽”、“忠”与“义”,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不清。
“哈哈哈……”萧峰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绝望,“原来如此……原来我竟是契丹人……哈哈哈……”
他笑声渐歇,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对周围的群雄朗声道:“你们不是要杀我吗?来啊!今日我萧峰便站在这里,看你们谁敢动手!”
他周身气势暴涨,竟逼得众人一时不敢上前。
就在这时,游骥端着两碗酒走了出来,脸色复杂地看着萧峰:“萧峰,你我虽立场不同,但也算相识一场。今日,便喝了这碗‘断义酒’,从此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另一碗酒,他递给了王宝宝:“这位先生,你与他非亲非故,何必趟这浑水?喝了这碗酒,便离开吧,我聚贤庄不为难你。”
周围的人纷纷附和:“是啊,先生,这事与你无关,快走吧!”
“别被这契丹狗贼连累了!”
王宝宝看着那碗酒,又看了看萧峰。萧峰此刻正望着他,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不舍,却没有挽留——他知道,留下只会是死路一条。
王宝宝没有接酒,反而看向游骥,淡淡道:“义若在酒中,那酒喝完,义便没了;义若在人心,即便不喝酒,义也始终都在。”
他转向萧峰,拿起另一碗酒,递了过去:“萧兄,这酒,我陪你喝。但不是断义酒,是同心酒。”
萧峰看着王宝宝递来的酒,又看了看他平静而坚定的眼神,心中激荡,接过酒碗,声音沙哑:“好!王先生,今日有你这句话,萧峰死而无憾!”
两人举起酒碗,仰头饮尽。
“痛快!”萧峰将酒碗掷在地上,摔得粉碎,“王先生,你快走!这里交给我!”
“要走一起走。”王宝宝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说过,陪你查明真相,便不会食言。”
全冠清见状,怒喝道:“不知死活!既然你非要陪着这契丹狗贼一起死,那我便成全你!”他大手一挥,“兄弟们,杀!给我杀了他们!”
群雄再次蜂拥而上,这一次,他们的攻势更加猛烈,显然是要将两人彻底斩尽杀绝。
萧峰怒吼一声,双掌齐出,降龙十八掌的掌风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与冲在最前面的武者撞在一起。
“砰!”
数人倒飞出去,萧峰却也被震得后退两步,嘴角溢出鲜血——他已是强弩之末。
王宝宝立刻上前,挡在他身前,虚无之气全力运转,指尖气劲如雨点般射出,逼退周围的武者。但围攻的人实在太多,他虽能吞噬内力,却也渐渐感到吃力。
“萧兄,走!”王宝宝抓住一个空隙,对萧峰喊道。
萧峰摇头:“我走不了了……王先生,你带着我的遗憾,查清真相,替我爹娘报仇……”
“少废话!”王宝宝怒喝一声,强行拉起萧峰,“只要我还在,就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他拖着萧峰,朝着庄外猛冲。虚无珠疯狂运转,接触到的内力被源源不断地吞噬,转化为他的力量,支撑着他破开一道又一道防线。
鲜血染红了他的青衫,伤口在不断增加,但他的脚步却从未停歇。
萧峰看着王宝宝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想挣脱,却被王宝宝死死拉住。他知道,王宝宝是在用自己的命,换他的生机。
“王先生……”
“闭嘴!”王宝宝打断他,“活下去,才能查清真相,才能报仇!否则,你我今日都白死了!”
两人相互扶持,在刀光剑影中艰难前行,离庄门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掌风从侧面袭来,直取王宝宝后心!出手之人,正是一直隐藏在人群中的玄难大师!他显然是受了全冠清的蛊惑,终于出手了。
王宝宝察觉背后恶风,却已来不及回身,只能将体内仅存的虚无之气尽数汇聚于后心。
“噗!”
掌风击中后背,王宝宝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一个踉跄。
“王先生!”萧峰大惊失色。
玄难一击得手,正欲再攻,却突然脸色剧变,只觉一股诡异的力量顺着掌印反噬而来,体内内力竟如开闸的洪水般流失,丹田瞬间空虚!
“这……”玄难惊骇欲绝,连忙后退,不敢再靠近。
王宝宝抓住这个机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萧峰冲出了聚贤庄的大门。
“追!别让他们跑了!”全冠清的怒喝声从身后传来。
王宝宝不敢停留,拖着萧峰钻进旁边的密林,很快便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
聚贤庄内,玄难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惊惧与困惑。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的掌力为何会反噬,那吞噬内力的邪功,究竟是什么来头?
而逃出生天的王宝宝与萧峰,此刻正靠在一棵大树下,大口喘着气。王宝宝后背的伤口不断流血,脸色惨白如纸,显然伤得不轻。
“王先生……你怎么样……”萧峰声音颤抖,眼中满是愧疚。
王宝宝虚弱地笑了笑,咳出一口血:“放心……死不了……休息一下……就好……”
他看着萧峰,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至少……我们出来了……”
夕阳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照在两人狼狈却依旧挺直的身影上。聚贤庄的血战暂告一段落,但属于他们的磨难,显然还未结束。而王宝宝体内的虚无珠,在吞噬了大量内力和那记掌风后,正悄然发生着更深层次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