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阳光透过叶隙洒落在庭院的青石板上,斑驳的光影随着枝叶摇曳而变幻。张灵枢正坐在石桌旁,手中捧着一卷刚送来的古籍,指尖轻轻摩挲着泛黄的纸页。这是艾瑟·翠星昨日差人送来的《大陆植物图鉴》,记载了许多连苏塔都未曾见过的异界草药。
脚步声由远及近,张灵枢抬头,见艾瑟·翠星正穿过庭院的小径朝他走来。城主今日未着正式礼服,而是一袭墨绿色的常服,银发随意地束在脑后,显得比平日随和许多。他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匣面雕刻着繁复的藤蔓纹样。
张先生今日难得清闲。艾瑟·翠星微笑着走近,将木匣放在石桌上,这是刚从东方商队购得的云雾茶,据说产自万丈高峰,每年产量不足一斤。
张灵枢合上书卷,微微颔首:城主有心了。
艾瑟·翠星在石桌对面坐下,亲手打开木匣。一股清冽的茶香顿时弥漫开来,匣中的茶叶呈现出罕见的银白色,叶片上还覆着一层细密的绒毛,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听闻此茶需以山巅雪水冲泡,我已命人取来了翡翠城最纯净的冰泉水。艾瑟·翠星从袖中取出一个水晶瓶,瓶中液体澄澈透亮,不知可否有幸与先生共品?
张灵枢没有拒绝。他取来茶具,指尖轻点壶身,一缕真火悄然没入,水温瞬间升至恰到好处的八十度。茶叶在热水中舒展,银白的叶片如同活物般缓缓舞动,茶汤渐渐呈现出淡金色,香气愈发清幽。
二人静默品茶,庭中唯有风拂叶响。半晌,艾瑟·翠星放下茶盏,翡翠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犹豫。
张先生,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日低沉,其实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张灵枢抬眸,静待下文。
艾瑟·翠星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是关于灰袍观察者的事。他的情况...越来越糟了。
张灵枢记得那位在宴会上始终沉默的灰袍人。当时他便察觉到对方身上萦绕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但碍于场合未曾深究。
教会的高阶牧师已经尝试了所有已知的治疗神术,艾瑟·翠星继续道,药剂师公会的玛琳女士也束手无策。他的身体正在...崩塌。
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沉重。
张灵枢放下茶盏:具体症状是?
内脏结晶化,神经脉络溶解。艾瑟·翠星从怀中取出一块记忆水晶,投影出骇人的画面——灰袍人的手臂皮肤下,银灰色的毒素如同活物般蠕动,所过之处组织纷纷碳化,
茶盏中的雾气在两人之间氤氲,张灵枢的目光落在记忆水晶投射的画面上。
症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张灵枢凝视着记忆水晶中的画面,指尖轻轻敲击石桌。
艾瑟·翠星叹了口气:约摸半年前。起初只是偶尔咳嗽,后来...他的声音低沉下去,现在连教会的大主教都说无能为力了。说实话,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城主的手指紧紧攥住茶盏,指节泛白:但听闻张先生治好了青藤旅社老板娘弟弟的怪病,那病症与观察者的情况颇有相似之处。他抬起头,翡翠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最后一丝希冀,现在只能指望先生了。
庭院里的银杏叶突然静止,连风声都仿佛屏住了呼吸。张灵枢沉思片刻——最近实验室确实不忙,自己修行上的瓶颈一时也难以突破。况且艾瑟·翠星一直对他礼遇有加,这个面子不好不给。
带我去看看吧。张灵枢起身
艾瑟·翠星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光芒,立刻起身引路。城主府的马车早已备好,车厢内壁镶嵌着稳定心神的月光石,座位上铺着柔软的银貂皮垫。
马车穿过翡翠城繁华的街道,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被特殊的减震装置消弭。张灵枢透过车窗注意到,沿途的守卫比往日多了许多,而且每个人都佩戴着特制的防毒面具。
到了。艾瑟·翠星轻声说道,马车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偏院前。
这座建筑外表朴素,但张灵枢一眼就看出墙壁中嵌入了厚重的铅板,门窗边缘都刻着复杂的隔离符文。更引人注目的是地面上铺设的七重魔法阵,每一重都闪耀着不同颜色的光芒。
穿过三道厚重的金属门,空气中的腐败气息越来越浓。最后一道门前,艾瑟·翠星取出翡翠权杖,在门锁处画了个复杂的符号。随着一声轻响,门缓缓开启。
密室内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灰袍观察者躺在一张特制的病床上,整个人笼罩在一层灰白色的雾气中。他的脸色灰败如死尸,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蛛网般的黑色纹路。最骇人的是他的胸口——那里的皮肤已经半透明,隐约可见内部器官正在缓慢结晶化。
咳咳...灰袍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喷出的不是血,而是一团银灰色的晶粉。那些粉末落在地面上,立刻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张灵枢眉头微皱,指尖凝聚一缕金光,在空中画出一道探查符咒。符咒刚接近病床,就突然剧烈燃烧起来,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有意思...张灵枢低声道。这种能主动吞噬灵力的毒素,他只在龙虎山古籍中见过记载。但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他转向艾瑟·翠星:我需要一份详细的发病记录,以及你们尝试过的所有治疗方法。
艾瑟·翠星连忙点头:已经准备好了。玛琳女士整理了完整的病历,就在隔壁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