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城中央魔法塔顶层,聚灵阵的光芒刚刚散去,空气中还残留着精纯的星辰之力与魔法元素的余韵。法师们精神饱满,气息充盈,正沉浸在实力恢复甚至有所精进的喜悦之中。然而,那份散发着刺骨寒气的羊皮卷战书,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厅内的热烈气氛。
艾瑟·翠星脸色凝重,将那份凝结着薄冰的战书递给了张灵枢。入手冰凉刺骨,仿佛握着一块万年寒冰。羊皮卷上,用深蓝色的、如同冰晶凝结而成的墨水,书写着凌厉而充满怒意的文字。
张灵枢展开战书,目光扫过那冰晶般的字迹。一股冰冷而锋锐的精神意念,如同实质的冰锥,透过文字直刺而来!他元婴小人周身星辉流转,轻易将这股意念化解。
“张灵枢!”
开篇便是直呼其名,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与轻蔑。
“汝身为高阶魔法师(在凯瑟琳看来,张灵枢展现的手段无疑是高阶魔法师),行径却卑劣如鼠!偷袭暗算,设伏陷阱,玩弄诡计,无所不用其极!风吼峡一战,汝以阴谋手段,屠戮我寒石城数十法师,重伤同袍,此等行径,罔顾魔法师之荣耀,践踏魔法对决之神圣!实乃魔法师之耻!”
字里行间,充满了凯瑟琳的怨毒与屈辱。
“魔法之道,在于对真理的探索,对力量的掌控,在于堂堂正正的对决!而非汝这般,藏头露尾,以诡诈之术取胜!汝之所作所为,完全背离了一个高阶魔法师应有的道德水准!更是对魔法师行为准则的彻底背叛!”
张灵枢看到这里,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哭笑不得的神情。活了数百年,历经两界,他还是第一次被人从“道德水准”和“行为准则”的角度如此严厉谴责。偷袭?陷阱?诡计?在修真界,乃至在残酷的战争中,这不过是生存与胜利的手段罢了。对方说的似乎也没错,只是……这指责,未免太过天真,太过不合时宜。
他继续往下看。
“吾,‘冰语者’凯瑟琳·寒霜,寒石城魔法学院副院长,六级巅峰冰系法师!以魔法师之荣耀起誓,绝不容忍汝这等卑劣之徒玷污魔法之神圣!吾在此,正式向汝发起挑战!要求一场堂堂正正的魔法师对决!地点,设在翡翠城与寒石城大军驻地中点,距双方各二十里之平原!时间,三日后正午!”
最后一行字,笔锋更加凌厉,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
“张灵枢!若汝尚存一丝魔法师之自尊,一丝对力量之敬畏,便应堂堂正正前来赴约!否则,汝将永远背负怯懦与卑劣之名,为所有真正的魔法师所唾弃!”
落款处,是一个由冰晶凝结而成的、复杂的荆棘玫瑰徽记,散发着凯瑟琳独有的、冰冷而强大的魔力印记。
张灵枢合上战书,那股刺骨的寒意也随之收敛。他脸上那丝哭笑不得的神情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平静。他看向艾瑟:“城主,你对这位‘冰语者’凯瑟琳,了解多少?”
艾瑟见张灵枢神色平静,心中稍定,沉吟片刻,认真道:“相当熟悉。毕竟,像凯瑟琳这样处于六级巅峰、随时可能踏入七阶境界的强者,又是敌对势力寒石城的核心人物,翡翠城的情报系统不可能不重点关注。”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说实话……此人,在寒石城,乃至在整个北方诸领,口碑都相当不错。虽然是位女性,却有着极其强烈的……骑士精神。她出身寒石城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天赋卓绝,却从不依仗权势欺压平民,也不屑于谄媚权贵。一生痴迷于冰系魔法的研究,心无旁骛,为人刚正不阿,甚至有些……固执和古板。正因如此,她才能在如此年纪便达到六级巅峰的境界,距离七级仅一步之遥。”
艾瑟叹了口气:“寒石城魔法学院原本有正副院长三人,实力皆是不俗。但在上次翡翠城夺城之战中,正副院长二人与卡莱尔大法师同归于尽……加上这次死在您手中的罗德……寒石城魔法学院的高端战力几乎损失殆尽。如今,能撑起门面、坐镇军中的,恐怕也就只剩下这位凯瑟琳副院长了。”
听完艾瑟的介绍,张灵枢微微颔首。一个醉心魔法、刚正不阿、甚至有些古板的女性强者形象,在他心中逐渐清晰。难怪她会如此愤怒,如此执着于“堂堂正正的对决”。在她看来,自己之前的战术,无疑是玷污了魔法师这个身份。
“既如此,”张灵枢目光平静地看向艾瑟,“我打算接受她的挑战。”
“什么?!”艾瑟脸色骤变,几乎失声,“张大师!万万不可!此乃凯瑟琳的激将法!她六级巅峰的实力非同小可!您虽有神鬼莫测之能,但毕竟……毕竟伤势未愈!此去凶险万分!您如今是翡翠城最强的战力!更是翡翠星穹结界的核心!若有闪失,翡翠城危矣!”
张灵枢摇了摇头,声音沉稳:“我接受挑战,并非意气用事,更非受她激将。原因有二。”
他伸出两根手指:“其一,凯瑟琳实力强大,六级巅峰冰系法师,若投入攻城战,配合血荆棘大军,对翡翠城造成的破坏将难以估量!翡翠星穹结界虽强,但若被她持续攻击薄弱节点,未必能支撑太久。若能在此次对决中,将其击败、重创,甚至……擒获!便能从根本上解除这一巨大威胁!此乃釜底抽薪之策!”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其二……城主方才也言,此人品性不坏,刚正不阿,心系平民。这样的魔法师,不该陨落在此等无谓的战争之中。若是在两军对垒的战场上,刀剑无眼,魔法无情,我未必能保证在不取其性命的情况下将其制服。而这场一对一的公平对决……反而是一个机会。一个既能消除威胁,又能保全她性命的机会。”
艾瑟愣住了。他没想到张灵枢接受挑战的背后,竟有如此深远的考量!消除威胁,保全对手……这格局,远超他的想象!但他心中的担忧并未减少分毫。
“可是……张大师!”艾瑟急切道,“凯瑟琳绝非易与之辈!她六级巅峰的实力,配合寒冰魔法的霸道,一旦全力施为……您虽有神奇手段,但毕竟……毕竟那圣焰印记……”
“无妨。”张灵枢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伤势虽未痊愈,但已无大碍。只要不是生死大战,足以应付。况且……”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谁说……对决就一定要硬碰硬?魔法之道,博大精深。堂堂正正,亦有堂堂正正的打法。”
艾瑟看着张灵枢平静而自信的眼神,心中的担忧如同冰雪般渐渐消融。
张灵枢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此战,非但要去,更要赢得漂亮!让凯瑟琳心服口服!让血荆棘伯爵知道,翡翠城……不可轻侮!”
艾瑟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他猛地握紧翡翠权杖,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好!既然张大师心意已决,艾瑟……全力支持!翡翠城所有资源,任您调配!务必……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