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魂殿内,因张灵枢正式获封“荣誉大萨满”而引发的激动与喧嚣渐渐平息下来,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敬畏、兴奋与历史性变革气息的凝重氛围。
大萨满挥手示意众人安静,浑浊却深邃的目光再次投向张灵枢,语气变得郑重而务实:“灵枢萨满,”他已然更改了称呼,以示对其新身份的完全认可,“战神垂青,赐下恩典,指明方向,此乃我族之大幸。然前路漫漫,具体如何前行,仍需我等脚踏实地,谨慎谋划。”
他顿了顿,骨杖轻轻顿地,发出沉闷的回响:“苍狼之喉数月间的变化,索辛回报之中虽多有描述,言及战士实力精进、部落气象一新,然其细节如何,成效几何,是否可持续,尚需更为详尽、客观的勘察与验证。仅凭传闻,不足以支撑全联盟重大决策。”
张灵枢微微颔首,表示理解。他深知,对于一个庞大而复杂的联盟而言,仅凭神迹与个别案例,确实难以立刻推行全局性的变革。
大萨满继续道:“因此,老朽提议,即刻从联盟议会、各大部落及萨满团中,抽调精干得力、眼光敏锐且立场相对中立者,组成一支规模庞大的联合考察团,由索辛引领,尽快再赴苍狼之喉,进行为期至少一月的实地深入考察。”
他的目光扫过殿内诸位神色各异的首领与萨满:“考察团需详细记录苍狼之喉战士修炼新法前后的实力对比、气血运行变化、配合默契程度、乃至心性意志的转变;需评估寨墙防御体系改造后的实际防御效能与资源消耗;需分析新式丹药与那‘引星盘’的实际效果与制作成本;更需观察部落整体管理、协作与民生改善之细节。一切数据,务求详实、客观,不容半点虚饰。”
“其最终目的,”大萨满声音沉凝,看向张灵枢,“旨在全面、深入地评估灵枢萨满您所带来的种种改变,其实际价值究竟有多大?您推演出的、适用于我族血脉的修炼法门,其普适性如何?是否适合全族推广?推广之难度、所需资源、可能之风险又各有哪些?这一切,都需要确凿的证据与严谨的论证,方可为联盟后续决策提供坚实依据。”
这番话说得条理清晰,思虑周全,既表达了对张灵枢的尊重与认可,也体现了作为联盟最高领袖的沉稳与远见,殿内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张灵枢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位大萨满,绝非固步自封之辈。他平静开口:“大萨满思虑周详,灵枢并无异议。苍狼之喉一切变化,皆可任由考察团查验。我所传法门,目前仍处于不断完善与调整之中,旨在激发血脉潜能,夯实根基,强化控制,其根本在于‘引导’而非‘取代’,旨在与我族原有天赋力量体系相辅相成。至于普适性与推广事宜,正需大量实践数据予以验证与优化。”
大萨满听到“激发潜能”、“夯实根基”、“相辅相成”等词,眼中精光更盛,他忍不住微微前倾身体,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罕见的、发自内心的叹服:“灵枢萨满所言,深得大道至理!不瞒你说,老朽年轻时,曾以游历者身份,远赴人族繁华国度,甚至潜入过几大帝国学院与隐秘图书馆,遍览群书,观摩学习。人族在力量体系的系统性构建、知识传承的严谨性、以及对微观能量控制的精妙程度上,确有其独到之处,远超我族依赖血脉本能与口耳相传的粗放模式。然其体系,多基于特定元素亲和或复杂冥想,与我族体质血脉格格不入,强修反而有害无益。”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张灵枢:“而灵枢萨满您所开创之道,竟似能绕开此障,直指力量本源,以另一种玄奥方式引导激发我族血脉深处之力,其理念之新颖,思路之奇绝,实乃老朽平生仅见!令人叹为观止!若能验证其普适有效,无疑将为我族开辟出一条前所未有的通天大道!” 这番毫不掩饰的钦佩之言,出自德高望重的大萨满之口,分量极重,让殿内众人对张灵枢的敬意又深了一层。
张灵枢神色淡然:“大萨满过誉。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万法虽有别,其理终相通。我所做不过顺势而为,略作引导罢了。” 他并未藏私,就考察团可能关注的重点,以及修炼法中几个关键原理与注意事项,与大萨满及几位核心萨满进行了简要而深入的交流。他所言往往直指核心,蕴含至理,听得大萨满频频点头,眼中异彩连连,其余萨满更是如痴如醉,只觉得眼前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殿内气氛渐渐转向一种热烈而充满希望的学术探讨氛围,众人仿佛已经看到了半兽人一族光辉的未来。
然而,就在这看似和谐融洽、前景一片光明之际——
“我反对!!!”
一声狂暴、愤怒、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决与滔天怨气的咆哮,如同晴天霹雳,猛地炸响在战魂殿宏伟的穹顶之下!
轰隆!
沉重的殿门被人以巨力猛地撞开,一道高大魁梧、身披厚重黑铁重甲、周身散发着狂野暴戾气息的身影,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远古凶兽,大步闯了进来!
来人身高近三米,肌肉虬结如岩,皮肤呈暗红色,额生一支扭曲的独角,面容狰狞,独眼赤红如血,正是此前在议会中激烈反对张灵枢、主张强硬路线的犀牛人酋长——独角!
他手中紧握着一柄缠绕着暗红色血气的巨大战斧,斧刃直指殿中的张灵枢,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扭曲,充满了滔天的恨意与决绝:
“荣誉萨满?!凭他也配?!一个卑劣的人类!窃取战神恩泽的骗子!我独角,代表‘裂蹄部落’全体战士,绝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