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内,一片死寂,只有微风拂过焦土带来的细微呜咽声,以及两人粗重而压抑的喘息。
张灵枢强忍着浑身散架般的剧痛和识海中元婴传来的虚弱感,艰难地盘膝坐下。他先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一颗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沁人心脾清香与浓郁生命气息的碧绿色丹药——正是得自传承之殿、以多种珍稀灵药炼制而成的疗伤圣药“生生造化丹”。他毫不犹豫地吞服下去,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和却磅礴的药力洪流,迅速涌向四肢百骸,滋养着受损的经脉与脏腑,修复着身体的创伤。他闭目凝神,运转《九转凝神法》,引导药力流转周天,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丝血色,体内几近枯竭的星力也开始缓慢复苏。
片刻后,他感觉恢复了一丝气力,睁开眼,看向不远处瘫坐在地、形象狼狈的红发壮汉赫利俄斯。他挣扎着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走过去,又取出一颗“生生造化丹”,递到对方面前。
“赫利俄斯,服下它,对你的伤势有好处。”张灵枢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历经生死后的真诚。
赫利俄斯抬起疲惫的眼皮,熔金般的竖瞳瞥了一眼那碧绿的丹药,鼻子抽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与贪婪:“嗯?好东西啊!这味道……比老子以前抢……不,找到的那些精灵果子强多了!你这人类,身上的宝贝还真不少!”他也没客气,一把抓过丹药,像嚼豆子一样丢进嘴里,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丹药入腹,赫利俄斯立刻感觉到一股清凉而强大的生机之力在体内化开,如同甘霖滋润干涸的龙脉,迅速缓解着龙元枯竭带来的灼痛感,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他破损的龙鳞与受创的内腑。他舒服地哼唧了一声,庞大的身躯甚至微微抖动了一下,原本萎靡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定下来,甚至恢复了一丝活力,连身上那些焦黑的伤痕都似乎淡了几分。
“嘿!这玩意还真神了!”赫利俄斯活动了一下粗壮的手臂,感觉久违的力量正在回归,看向张灵枢的目光多了几分热切和毫不掩饰的渴望,“喂,人类,张!这丹药还有没有?再给老子来几颗!这次可是帮你打架,差点把老命都搭进去!你看看我这身漂亮的鳞片,都成什么样了!”他指着自己身上纵横交错的焦痕,一脸痛心疾首。
张灵枢看着他那副理直气壮索要报酬的模样,不禁失笑,摇了摇头。他深知这头红龙虽然暴躁贪婪,但本性直率,而且此次确实出力极大,若非它拼死纠缠,承受了圣卡卢斯大部分正面压力,自己绝无可能将那位圣使逼到自毁圣器遁走的地步。这份并肩作战的情谊,远非几颗丹药可比。他没有多言,直接将手中那个装着剩余五颗“生生造化丹”的白玉小瓶,整个抛给了赫利俄斯。
“拿去。此次,多谢了。”张灵枢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
赫利俄斯一把接住玉瓶,像得了什么绝世珍宝般,迫不及待地打开瓶塞,深深吸了一口那浓郁的丹香,熔金竖瞳顿时亮得吓人,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狂喜。他嘿嘿一笑,毫不客气地将玉瓶小心翼翼揣进怀里(也不知他那兽皮短裤哪里来的口袋),还用力拍了拍,生怕掉了,然后拍着胸脯道:“够意思!太够意思了!张,你这人类朋友,我赫利俄斯·炎鳞认下了!以后有事,尽管来这片山脉吼一嗓子!只要不是再打那种变态的发光虫子,老子肯定帮你!就算要抢……呃,找点宝贝,我也熟门熟路!”
张灵枢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经过此番并肩死战,在生死边缘相互扶持,一人一龙之间,确实建立起了一种超越种族隔阂的、基于鲜血与信任的牢固友谊。
他环顾四周,看着濒临破碎、光芒明灭不定的战神结界,以及周围被天雷、龙息、圣爆彻底摧毁、化为焦土琉璃的地貌,眉头微蹙。此战动静太大,能量波动足以传遍方圆数百里,恐怕早已惊动了钢爪部落、乃至更远区域的势力。圣卡卢斯虽然重伤遁走,但以光明教会的势力与行事风格,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派人前来查探,甚至报复。此地已成是非之地,绝不可久留。
“赫利俄斯,你的巢穴附近恐怕已不安全。”张灵枢沉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凝重,“圣卡卢斯逃脱,光明教会很可能还会派出更厉害的角色前来查探。你伤势未愈,目标又大,最好也暂时离开,找个隐秘之地彻底养好伤再说。”
赫利俄斯闻言,熔金竖瞳中闪过一丝凝重和郁闷,它挠了挠乱糟糟的红发,啐了一口:“妈的,说得对!那帮发光的虫子最是记仇和难缠,跟跗骨之蛆一样!老子这老窝算是不能待了!正好,趁这机会去南边那片火山群逛逛,听说那里有几朵‘地心火莲’快成熟了……”它嘟囔着,已经开始规划新的“寻宝”路线。它挣扎着站起身,虽然依旧有些虚弱,但行动已无大碍。“人类,张,你也小心点。那虫子肯定恨你入骨,你那个部落怕是也不得安宁。”
“我明白。”张灵枢点头,眼神深邃,“我会尽快返回苍狼之喉,那里有结界和部落战士守护,需早做防备。”他也需要时间消化此次战斗的收获与教训,尤其是对战神结界运用的感悟,以及对圣光教会手段的更深入了解。
“后会有期!等老子伤好了,再来找你喝酒!”赫利俄斯也是个爽快性子,身上红芒一闪,重新化作伤痕累累却依旧威猛的巨龙形态,它对着张灵枢低吼一声,算是告别,然后巨大的龙翼奋力一扇,卷起一阵灼热的狂风,拖着沉重的身躯,朝着南方天际,缓缓飞离,很快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天边。
张灵枢目送红龙离开,直到其身影彻底消失,才缓缓收回目光。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恢复了些许的星力,又看了一眼圣卡卢斯消失的方向和那片狼藉的战场,眼神变得无比深邃冰冷,其中更夹杂着一丝紧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