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应彻底消失,如同断线的风筝,没入下方城镇庞杂混乱的“人气”海洋之中,再无踪迹。张灵枢与阿骨打站在僻静巷口,望着眼前熙攘人流,面色都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他娘的!这怎么找?!”阿骨打焦躁地低吼,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立刻冲进人群,挨家挨户砸门搜查,却又深知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且极易打草惊蛇,危及苏塔安全。
“不能像无头苍蝇般乱窜。”张灵枢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眼中星辉流转,神识如同无形的水银,以他为中心,再次缓缓铺陈开来。这一次,不再是循着那已断的血脉丝线定向追踪,而是如同最精密的蛛网,全方位地笼罩向整座规模不小的城镇!
城镇的每一条街道、每一间屋舍、每一个角落,甚至地底深处的暗道、阁楼隐蔽的夹层……一切有形无形之物,都在他强大神识的扫描下无所遁形。无数杂乱的信息如同洪流般涌入他的识海:居民的交谈、工匠的敲打、商贩的叫卖、孩童的哭闹、炉灶的烟火气、甚至地下鼠类的窸窣窣……如此大范围、高精度的神识扫描,即便对八转元婴境界的张灵枢而言,也是极其巨大的负担。他的额头迅速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眉心处隐有光华剧烈闪烁,识海中的元婴小人也微微蹙眉,显露出吃力之色。
但他不敢有丝毫放松,神识细筛过每一寸土地,搜寻着任何可能存在的、与六眼魔王或苏塔相关的蛛丝马迹——残留的魔气、异常的能量波动、空间扭曲的痕迹、甚至一丝熟悉的自然气息……
然而,六眼魔王隐匿手段极其高明,加之城镇本身气息庞杂,搜寻极为困难。片刻之后,张灵枢缓缓收回神识,脸色略显苍白,气息也微微紊乱。
“怎么样?有发现吗?”阿骨打急切地问道。
张灵枢微微摇头,语气沉凝:“城镇气息太杂,难以分辨。但有几处地方,我的神识无法穿透,被强大的结界之力隔绝了。”
他抬手,指尖星辉凝聚,在空中虚点出几个方位:“这里,城东废弃神庙地下,有古老结界守护,似是某处废弃祭坛;这里,城南富商大宅深处,有一间密室,结界能量阴冷,可能藏有见不得光的东西;还有这里……”他的手指最终点向城西一片规模最为宏大、建筑群连绵、隐隐散发出肃穆与光明气息的区域,“这里,结界最强,范围最广,能量属性……带着一种纯粹的秩序与光明感,似乎是……圣光教会在此处的神殿或重要据点。”
他顿了顿,看向阿骨打,分析道:“那魔头身受重伤,又带着苏塔,急需一个绝对安全、能量充沛且能隔绝外界探查的地方疗伤恢复,并可能试图以苏塔为质做些什么。这几处有结界之地,最为可疑。尤其是最后那处圣光据点,结界强大,人员繁杂,既能隐藏其魔气,又能借助圣光气息掩盖自身,灯下黑,最为可能。”
“那还等什么?!一家一家搜过去!先从最有可能的开始!”阿骨打闻言,立刻迫不及待地就要冲向城西。
“慢!”张灵枢一把拉住他,“不可鲁莽!若真是圣光教会据点,贸然闯入,极易引发冲突。我们需暗中探查,确认无误后再行动。”
两人当即决定,由近及远,逐一排查。他们首先悄然潜至城东废弃神庙。张灵枢以精妙手法暂时干扰了古老结界的薄弱处,神识悄然渗入,发现其中只是一处荒废已久的古代祭坛,积满灰尘,并无任何生命气息和近期活动痕迹。
随后,他们又来到城南富商大宅。避开守卫,潜入密室所在。密室结界阴冷,却难不住张灵枢。破开一丝缝隙探查,发现其中堆满了金银财宝和几件蕴含阴邪气息的魔法物品,显然是个黑市商人的藏宝库,并无魔头踪迹。
连续两处落空,希望似乎又渺茫了几分。阿骨打愈发焦躁,张灵枢心中也沉甸甸的。最后,他们将目光投向了城西那片宏伟的建筑群——那最可疑,也可能是最后希望所在。
两人借着夜色和建筑阴影的掩护,如同两道幽灵,悄无声息地潜近。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笼罩整个区域的、强大而纯粹的圣洁气息。高耸的尖顶,洁白的浮雕,镶嵌着金色纹路的穹顶,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熏香和祈祷低语,无不昭示着此处的不凡。
“好强的光明天顶结界……”张灵枢感受着那无形却坚韧的屏障,眉头微蹙。这结界不仅防御力强,对黑暗邪恶气息有极强的排斥和净化作用,按理说魔头绝无可能潜入其中而不引发警报。
但万一呢?万一那魔头有什么特殊手段瞒天过海?
他示意阿骨打收敛全身血气,自身也将星辰气息内敛到极致,如同融入环境。他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缕极其细微的神识,如同轻触水面的发丝,尝试触碰那圣光结界,寻找其运转规律和可能存在的缝隙。
然而,就在他的神识即将触及结界的刹那——
“嗡!”
结界表面忽然荡起一圈柔和却异常坚韧的金色涟漪,将他的神识轻轻推开,并未发动攻击,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警示意味。同时,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仿佛直接在他们心中响起:
“外面的朋友,此地乃圣光庇佑之所,不欢迎鬼鬼祟祟之行。请表明你们的身份和来意。”
张灵枢心中一凛,立刻彻底收回神识。与阿骨打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与凝重。
竟然被发现了!而且对方似乎并无恶意,只是警告。
这下,情况变得复杂了。他们最怀疑的地方,竟然是圣光教会的核心据点,而且戒备森严,态度不明。
六眼魔王……真的会藏在这种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