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开了,时泱踏进去,却碰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西装革履的男人们手捧文件站在电梯里,正中间的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那张面孔精致温润。
他在这里也不奇怪,季氏本来就是他们家的。
出了季家,时泱把季瑾钰完全当个陌生人来看,她像是没有看到一样,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在他身上停过。
季瑾钰暗自打量着她,他知道是他先伤了她的心,他也想过赔礼道歉,但是除了能在老宅吃饭的时候见到她,其他时候她甚至都把他的联系方式拉黑了。
他根本无法联系到她。
他们青梅竹马长大,情分摆在那。至今都不认为他们要走到陌生人的程度,他还是愿意当一个大哥哥,护着她,宠着她。
但她这个冷若冰霜的样子他心里不舒服。
“来找裴珩?”
如果可以,时泱不想和他搭话,但毕竟在季氏,周围全是人。
“嗯”了一声:“有点设计上的东西要交给季总。”
“季总”这个疏远的称呼让季瑾钰有些不理解。
待到“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时泱第一个迈了出去。
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
前台小姐见她太多次早就熟了,笑着打招呼:“时设计师要走了,路上慢点。”
时泱微微颔首,给了一个微笑。
季瑾钰跟在后面,看着这一幕。
路上还有一些员工,都和她打招呼,嘴里喊着“时设计师。”
他们好似都只当她是个乙方公司普通的设计师,并不知道她是这座大厦真正的女主人。
再结合她刚刚电梯里的那个疏远的称呼。
季瑾钰猜测到了季裴珩并没有公开她的身份。
那一瞬间,他心头微微抽动,像紧系的绳结忽然被人抽动了一根,松懈了下来。
自从他悔婚以后,父亲便剥夺了他的职位,这段时间他不在公司,又因为心绪不佳,整日都在家里不想外出。
如今重新回来公司,他才知道。
原来她过得并不好。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涌现出了一股心疼。
明明是季家名正言顺的太太,却被刻意隐藏着身份。
想到老宅吃饭的时候,她和季裴珩之间的温情流露现在看来,只怕是在众人面前演戏。
他这个弟弟,终究还是迁怒了她。
……
“老谢最近在忙什么?”
“能忙什么,每天不是被老头子催婚就是被老头子催婚。”谢然往沙发上一摊。
他快被老头子叨叨死了,每天在他耳边念叨结婚如何如何好,孙子孙子如何重要。
他实在受不了发出一声疑惑:“我想不明白,结婚到底有什么好?”
为什么世界上的人就像一台被下了特定程序的机器人,到了一定的年龄上学,工作,找人结婚,再生个孩子……过得不幸福的就再离了,再找人结婚,生孩子……重复过程……按部就班的过完一生。
温淮安耸耸肩:“我不知道啊,我也没结过婚,这话你得问结过婚的。”
他们的视线一起转到了中间一直喝闷酒的男身上。
他身形流畅,恣然随性的倚在沙发上,包厢里昏暗的光影时不时的转到他身上,浮光掠影间将他的眉眼衬得深隽孤傲。
季裴珩轻笑一声:“没什么好的。”
笑意不达眼底。
谢然和温淮安对视一眼。
他今天很不对劲,明明是他组的局,来了却没怎么说话。
而且这还是第一次他会在工作时间叫他们出来喝酒,自从结了婚,他们每次在下班时间叫他出来,他都拒了直接回家了。
今天真是稀罕,来了又一个劲的喝酒,偶尔回应几句,也都在假笑,很明显心绪不佳。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温淮安见惯了他风轻云淡,目空一切的样子,极少见他这副样子。
难道是跟家里那位闹矛盾了?
温淮安倒满了酒碰杯,试探的问:“嫂子惹你不高兴了?”
季裴珩没说话,仰头一饮而尽,酒水顺着他的喉骨慢慢顺延,流进了衣领消失不见。
他这番举动足以说明他猜对了。
温淮安心里暗叹,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季裴珩娶时泱,是为了赌气,是为了报复。
但他知道,季裴珩从来不是冲动赌气的人。
他做的每一步都有自己的目的。
“哥,不管遇到什么都好好沟通,嫂子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肯定会理解你的。”
季裴珩端着酒杯嗤笑一声。
也不知道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
谢然是个直肠子,不懂他们的弯弯绕,他被家里逼得心情也不好,在喝闷酒。
喝多了一个人自言自语:“我也是不是不愿意结婚,结婚也得遇到一个喜欢的吧,老头子每天逼我相亲,我根本不喜欢她们,别提生孩子了, 谁能跟不喜欢的人生孩子,笑话。”
不知道是不是温淮安的错觉,在谢然说完这句话,季裴珩的脸色好像更冷了。
……
时泱下班准时回到家,吃晚餐的时候季裴珩也没回来。
她一个人吃着晚餐,一般每次这个点,季裴珩都会回来和她一起吃晚餐。
季裴珩不在,她竟然也没什么胃口。
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崔姨看她吃的少故意打趣:“先生不在了您也吃的这么少。”
时泱拧眉,莫名的不愉。
他在不在和她的饭量有什么关系?
这才结婚多久,他就能影响自己的吃饭习惯了?
她下意识忽略了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将更多的原因归结在错失设计奖项上。
看时泱沉着脸不说话,崔姨也没敢再说话,去别的地方忙去了。
晚上,时泱洗完澡,又吃了颗避孕药。
昨晚就算有他说弄在了外面,她也不太放心,还是得吃颗药保险。
时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季裴珩还没回来。
她烦闷的晃晃脑袋,让自己不要再想他了。
强迫自己入睡。
眼睛闭上没多久,又睁开了。
因为她的脸好痒,挠了几下更痒了。
慢慢的不光脸上痒,就连身上也痒,好像有小虫子在身上爬来爬去。
她打开了床头灯,昏黄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
目光触及到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疹之时,她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