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辰微微一怔,随即唇角浮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指尖点在封面,目光迎向江燃,反问道:“那你觉得,金融离得开政治吗?”
不等江燃回答,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带了一丝沙哑,“资本流向、贸易壁垒,哪一样不是政治意志的延伸?”
“只看报表,却无视背后的权力博弈,才是真正的危险。”
他抬起手肘,打了个喷嚏,语气平和,却带上了浓重的鼻音:“政治的本质就是利益斗争。”
“而这本书,你从政治和革命的角度看,它是政治理论着作;如果你从思想方法的角度看,它是哲学着作;如果你从战略战术的角度看,那它就是军事理论着作。所以,怎么去定性,要看你是从什么角度来看这本书。”
沈冰辰说的慷慨激昂,江燃听得一脸震惊。
江燃从他哥江皓那里听到过不少,关于沈冰辰在校期间的事迹。
但大多数,是对他年仅16岁就被保送上大学,以及5年便修完双专业研究生的赞叹。
这半个多月,他所接触到的沈冰辰,给他的感觉,只是一个比较精明、干练的年轻商人,跟其他那些商场打拼的人区别不大。
其实报道那天,他就看到了沈冰辰办公室里一整面墙壁的书,包括后来在沈冰辰住的地方,他也发现有一间专门的书房,但他一直以为,那只是装装门面用的。
就像是很多公司老板的办公室,非要挂个什么“天道酬勤”、“宁静致远”之类的字画一样。
江燃一时语塞,望着沈冰辰鼻尖泛红的样子,忽然意识到那些书架根本不是装饰。
沈冰辰用纸巾摁着鼻子,闷声笑了笑:“看来,你哥应该是没告诉你,我大一第一学期就拿到了全国高校政治经济学辩论赛的冠军。”
“啊?真的,假的啊?”江燃诧异道。
“这事儿,你可以回家的时候问问你哥,或者,等你开了学,可以问问导员。”沈冰辰道。
“嗯。如果是真的,那可真够厉害的。”江燃短暂的惊讶后,自言自语道。话锋一转,他又问道:“怎么没看到奖状什么的啊。”
沈冰辰把纸巾随手丢进纸蒌里,“你哥放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我的,在家里放着呢。”
“那,您这些书”他指了指那排书柜。
“百分之九十以上都看过,包括我家里那些,有些看了不止一遍。”沈冰辰顺着江燃的手指看向书柜,轻轻地说,“看书,让我觉得快乐。”
沈冰辰的话,再次震惊了江燃。他呆呆地看着那几乎摆满了的书柜,瞳孔微微紧缩。
“这套书,一共有四册,我借给你看。保持好,不要弄坏、弄脏了。”
沈冰辰从抽屉里把另外三册也拿了出来,和桌上的那一册一起装在一个手提袋中,递给江燃。
“谢谢沈总。”江燃一边道谢,一边想,我可看不完这一墙的书,怪不得自家大哥一提起沈冰辰,就直言他是个怪物。就凭这看书的天赋,就足够逆天了。
他刚才可是特意看了书柜里的书,其中一列全部都是英文版的书籍,还有诸如山海经、黄帝内经之类的书,可以说这个书柜里的书算得上是包罗万象了。
再从沈冰辰自己的话来分析的话,那他这个人,绝对能算得上是个杂学家了。
不过,江燃也在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看过也不等于融会贯通,术业有专攻,学的太庞杂未必是好事。
哎,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呀。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的时间。
秘书胡婷在得到允许后,进门询问了一下沈冰辰,是否还有工作需要她完成。
这时两人才惊觉已经聊得这么久了。
江燃本想送沈冰辰回去,但沈冰辰拒绝了,原因是沈冰辰晚上有个私人人的聚会。
江燃回到自己办公室整理好东西,拿上商务车的钥匙,走向电梯间。
......
次日清晨,沈冰辰家楼下。
一台黑色的bmw 7系稳稳地停靠在单元门口。
离着老远,就听到沈冰辰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江燃站在车旁,看到沈冰辰走了过来,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等沈冰辰坐稳,他才回到驾驶室,打火启动了车子。
副驾位置上的郑森,回过头,关切地问沈冰辰:“老大,没事儿吧。看你脸色可不太好啊。”
“没事儿。”沈冰辰嗓音嘶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小感冒而已,多喝点水就好了。”他满不在乎地说。
“要不,等会,我主攻吧。”郑森担心沈冰辰支持不住,建议道。
“不影响。”沈冰辰使劲地吸着鼻子,“还按原计划来。”
这时,正在将车子汇入主干道的江燃突然问了一句:“沈总,早上是不是没来得及吃药?”
“诶,”沈冰辰一时语结,“啊,起来晚了。没吃。”眼神里多了一丝做错事被逮住的尴尬。
“那下一个路口,我找家药店吧。”江燃随口道,眼睛专注观察着路况。
“不用了,不用了。”沈冰辰忙不迭的拒绝,“不差这一顿啊。”
“小燃啊,”郑森憋着坏,“我还没吃早饭呢,估计你也没吃,一会儿边儿上买点吃的,顺便给你老板买瓶水,也不能让你老板干吞药片子啊。”
“得嘞。”江燃自然而然地答道,“给您来汉堡加咖啡行不?”
“那可太行了!”郑森笑道:“你小子,怪不得沈老大这么稀罕你,你简直是——太贤惠了!”
这话说的让江燃瞬间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好了。
他轻轻吁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不满。“郑哥,我也不是女的。哪里来的贤惠啊。”
两人一路拌着嘴一路笑着,似乎忘记了车子后座上还坐着一尊大神。
不过这尊大神,此时可没有心情去计较他们俩的无视。
因为,此刻的沈冰辰,脑袋倚在车窗上,紧闭着双眼,在两人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中,昏昏欲睡。他那长长的睫毛在晨光的照射下,在他眼底肌肤上倒映出一小片阴影。他的鼻息粗重,脸上泛起了不正常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