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面对郑长老，瑾玉在面对王长老时就瑟缩了不少。
比如...现在在执戒堂门口，一行人在外面吹冷风，迟迟不敢敲门。
“你上。”瑾玉看向陆祈年。
陆祈年缩脖子，“你上...”
“你们都让开，我上！”
苏清商翻了个白眼，推开两个怂包，大步流星往门的方向走去。
瑾玉摸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水，对着少女的背影竖起了大拇指，“勇士。”
陆祈年赞同的点点头，“勇气可嘉。”
不过事实证明，王长老只是看起来‘凶残’了一点，其实为人仗义热情好客，并且还和苏父有着好关系。
“崇明，你看老夫学生缘多好！”
王长老明显是自己在殿里喝酒喝高兴了，脸红红的，上来就搂着苏父大声嚷嚷，吹嘘自己多受学生们爱戴。
“他们都来拜访老夫哈哈哈哈，把酒问青天！再来一杯！”
苏崇明无情打破对方的错觉，“思衔，”他指了指躲到树后边的两道身影，“他们都怕你怕成什么怂样了？”
“这不是怂！”瑾玉扯着嗓子回道，只是依旧躲在树后面。
苏清商憋笑，“丢人。”
“你没发现这里空气更清新吗？是吧，陆祈年？”
“陆祈年？”
见少年不附和，瑾玉回过脑袋，正好和那一双呆愣眸子对上了。
她皱着眉，偷偷踩了他一脚。
少年这才回过神来，大声道：“嗯嗯...对！很香...”
没人知道他到底闻到了什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闻到的，是少女的梨花香。
虽然王长老耍酒疯，还说要去听澜山上当人猿。
但是他还是出人意料的为几人准备好了年团。
“这是...瑾颜的...”
“这是...祈年的...”
瑾玉震惊于王长老作为一堂之主居然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对得上每个人的身份。
“这是...溪澜的...”邱溪澜，也就是咸鱼师兄。
然而等到瑾玉时...
“这是...瑾玉的...”
“虽然你总是惦记我的花花，画眉...（此处省略32只灵鸡名字），但不可否认，你是个优秀的学生...嗝，我看好你！”
王长老一笑，竖起了大拇指。
瑾玉眼睁睁看着他绕过她，向一棵树伸出了手，沉默了。
虽然很感动，但是你对树说话很诡异你知道吗？
还有我在这里啊喂！
是什么原因才让你把树误认成我的？
瑾玉骂骂咧咧走了，其他几人和跟着妈妈的小鸡一样也走了。
苏崇明好不容易把耍酒疯的王长老送回殿里，发现孩子们都不见身影。
苏崇明：“...”
感觉自己是个无情的工具人。
在溜达一圈后，他们回到了香云院，一起在院门前眺望着山底下的灯火。
烟花也是花，它们只开在冬天的某几天，绚烂、轰轰烈烈、虽并不长久，但却也足以让人印象深刻。
或许是因为亲友相伴，才使得佳节能够幸福美满。
烟花绽开时，瑾玉送了一尾灵力入那白鱼玉佩。
待到收到回应后，瑾玉在脑海中道：“莲君，我们在看烟花。”
“今天晚上玩得高兴吗？”
“高兴！特别开心！”
少女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笑着、恼着，把今天晚上的趣事说给那远方的人听。
江枕月默默听着，那原本阴郁的心情慢慢被少女的笑代替了。
按照惯例，每二十年都要回一次江家过一次除夕。
在热闹的一天里，回了江家，遇到了最不想见人，听到了最不想听的话，他的笑容几乎都要维持不住了。
他的心就像在一壶陈年的酒里浸泡了很久，久到快要麻木。
然而那嗡鸣的玉佩，打破了这酒壶，少女的嗓音是清甜的梨。
她的笑声是解腻的泉水。
他心里的醉被另一种醉替代了，是他心甘情愿的醉。
那从少女口中说出来的趣事，都充满了生机活力，他也情不自禁向往起人间烟火。
“莲君明年会在宗门吗？”
“当然，我明天就回来。”答非所问，提前告知他有多想她。
只是对方脑袋好像缺了那么一味灵敏。
“明年莲君和我们一起过新年吧！人多点更加热闹！”
笨蛋...
他笑着，沉吟片刻，“我似乎...没有理由拒绝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莲君...”
雕花木门被拍开，他片刻的安宁被打破，好心情一扫而空。
他眯着眼笑着，看向来人，眸光里藏着厌恶，“父亲，有何事要吩咐枕月呢？”
“不孝子！这么多年不回家，你回家就给长辈甩脸子！”
“哦~？那父亲看...”他歪着脑袋，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死人算不算长辈？”
刹那间灵压降下，把男人轰了出去，关上门。
“父亲老了，糊涂了，就别来唠叨枕月了，枕月会嫌累...”
合体期的灵压威力巨大，江父虽然气急却也无可奈何，站起身，看向那亮着光芒的房屋，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不能为他所用者，皆为敌，必除之！
他看向天际，冷哼一声，“谢晚棠，看看你生出来的好儿子！”
————
江枕月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将灵力打向玉佩。
“莲君？”
“你刚刚要说些什么？”他虽然极力控制自己心里的情绪，说出的话，却还是不可避免生硬了些。
好在对方没有察觉。
她的声音让他心安，好情绪涌动上来。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一句，莲君，新年快乐啊！”
话在喉头滚动，他惊觉，好情绪和坏情绪都有着让人哑口无言的力量。
他吐出来一个好字，随后，勾唇笑道：“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强健，三愿临老头，数与君相见。”
......
————
烟花易冷，人也会散去，苍茫的天际还下着雪。
热闹之后是属于夜的宁静。
瑾玉与宁瑾颜相视一笑，手心牢牢抓握着对方。
两人不同的温度在交界处融成一致。
瑾玉笑着从储物袋里取出来一支发簪，踮起脚尖，插在少女的发间。
“阿姊，这簪是我送你的年团，喜欢吗？”
宁瑾颜走近一步，双手捧起她的小脸，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鼻尖。
淡淡的百合花香，有冬日的雪那样冷冽，也有烤红薯般的香甜。
“阿姊...？”
“别说话。”宁瑾颜凑近去看她，透过对方那黑曜石般的眸子看清了发上的樱花簪。
“落樱簪？送给我...？”
瑾玉眉眼弯弯，抿唇笑着，一副乖乖的模样，“阿姊识货！”
宁瑾颜愣住了，血液沸腾起来，驱赶了周围环境的寒，她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此刻全无。
喘息间，她闭上了眼，小心翼翼的用鼻尖去蹭她的鼻尖。
吐息、温度、梨花香和百合香交杂起来是什么味道？
她想，她知道答案了。
是云层般湿漉漉的，太阳般暖洋洋的，柳絮般轻飘飘的。
雪花落下，落到大地上，是天空亲吻大地，是无声的告白。
“你真好...我说，有你真好，小玉儿...我好喜欢你啊...”
上辈子的孤独，她原本习以为常，可一旦尝到了什么是爱后，才发觉原先的日子多么难熬。
她再也不要，回到那孤零零的日子了。
“阿姊...我也很喜欢你。不过我们能去屋里说话吗？我感觉我鼻涕都要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