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嚎余音还在雾林里绕到后半夜,墨渊守在部落栅栏边,直到天快亮才敢松口气——黑狼兽没再冒头,只在雾林边缘留了几串沾着腐腥的脚印,像是在无声警告。他揉了揉冻僵的手指,没先回自己的山洞,反倒绕去了绿芜那儿,青石板上,昨天没缝完的雪兔皮还叠得整整齐齐,沾着点未干的兔绒。
晨雾刚散,第一缕阳光刚戳破雾层,部落里就飘起了淡淡的兔绒香。墨渊坐在青石板旁,宽大的手掌捏着根兽筋线,往磨尖的骨针里穿——上次给小芽缝手套,线总缠指尖,针脚歪得像雾林里的小道,这一夜守栅栏时,他还在心里默数着绿芜教的针法,这会儿穿针居然一次就成,连自己都愣了愣。
“战神,你这手艺,比昨天又强了!”绿芜端着碗温水过来,见他正缝兔皮袄领口,针脚间距匀得像量过,忍不住打趣,“再这么练,往后部落里的兽皮活,都不用咱们雌性动手了。”
墨渊耳尖悄悄红了,没接话,目光却不自觉飘向草棚下——云舒正蹲在那儿翻晒果干,阳光落在她发梢,泛着层浅金的光,她摸果干时指尖轻轻的,生怕碰碎了半干的野莓,那模样,比雾林里春天刚冒芽的嫩草还软。他赶紧收回目光,把兔绒往领口缝里塞,语气硬邦邦的,却藏着认真:“得赶在大雪前缝完,阿婆年纪大,长老腿不好,不能冻着。”
云舒翻完最后一筛果干,抱着暖乎乎的果干篮走过来,刚蹲下就摸到兔皮袄的领口——针脚紧实,兔绒铺得没一处空,连袖口都多塞了些,她心里一暖,抬头看墨渊:“你想得真细,阿婆胳膊怕冷,多塞点兔绒,肯定舒服。”
“你喜欢就好。”墨渊把兔皮袄递过来,让她检查,“等阿婆的做好,就缝长老的,小芽和阿豆的要做带兜的,能装野莓干,最后给你做件最厚的,三张雪兔皮,兔绒塞到撑起来,冬天你去仓库、去草棚,手都不会凉。”
“不用这么厚!”云舒赶紧摆手,想起上次陪他守夜,自己手凉被他攥着捂热的模样,耳尖瞬间红了,“我不怕冷,给阿婆他们做厚点才好。”
“不行。”墨渊摇头,语气没半点商量,伸手把她落在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又温柔,“你手凉那次,我记到现在,必须做最厚的,不然我守着满仓冬储,心里也不踏实。”
绿芜在旁边看得直笑,手里的工具“咔嚓”剪着兔皮,故意拆穿:“得了得了,别在我这儿秀了,昨天我去仓库看腌肉,香味都透兽皮了,再过一天就能挂起来晾,等肉干、果干都收完,咱们的冬储就彻底满了,到时候你们俩想怎么说悄悄话,有的是时间。”
这话提醒了云舒,她抱着兔皮袄站起身:“那我去仓库看看,别让小兽扒开兽皮偷肉,也查查盐渗得怎么样。”
“我跟你去。”墨渊立刻起身,把没缝完的兔皮袄塞给绿芜,脚步都没停,“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两人刚走到烹饪区,就见阿灰蹲在火堆旁,手里转着兽骨壶,壶里的温水冒着细泡。他以前总给部落添麻烦,这段时间却像变了个人,每天早早煮好温水,送到各个山洞门口,见他们过来,赶紧站起来,挠着头笑:“云舒,战神,你们去仓库啊?我刚才路过,看腌肉的兽皮没动,小兽没敢来。”
“辛苦你了,阿灰。”云舒笑着点头,“大家都喝到你煮的温水了,谢谢你。”
阿灰脸颊涨得通红,用力点头:“不用谢,这是我该做的,以前我不懂事,现在能帮上忙,比啥都强。”
墨渊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比平时缓和:“好好做,部落里没人会忘。”
到了仓库,墨渊先掀开厚兽皮,一股混着薄荷香的肉香立刻涌出来——野猪肉已经从鲜红变成暗红,表面的盐粒融得差不多了,渗得肉质紧实,按下去没半点异味。他满意点头:“盐渗得正好,明天就能串起来晾。”
“太好了!”云舒赶紧把兽皮盖好,压上小石子,“晾好咱们就用干草绳串着,挂在横杆上,通风又干燥,冬天烤一块,香得能让小芽流口水。”
墨渊看着仓库里的木柜——下层摆着木盆、木勺,上层放着野果酱和急救包,竹篮里的草药整整齐齐,心里满是踏实,伸手握住云舒的手:“你看,仓库越来越满了,这个冬天,大家再也不用冻着肚子熬了。”
“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云舒靠在他身边,刚说完,就感觉墨渊的手紧了紧,她抬头,正好撞进他满是温柔的眼睛里。
“最关键的是有你。”墨渊的声音放得很低,却格外清晰,“是你教大家滤水、腌肉、晒果干,是你让部落变暖和了,云舒,我喜欢你,不是战神护族人,是想一辈子陪你,过每个冬天,看每个春天的雾林。”
云舒的心跳瞬间乱了,手指攥着他的衣角,好半天才轻轻点头,声音软软的,却很坚定:“墨渊,我也喜欢你,从你在雾林里救我的时候,就喜欢了。”
墨渊猛地把她揽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怕她跑了,声音里带着点颤抖:“太好了,云舒,太好了……”
接下来两天,部落里忙得热火朝天,却满是暖意。墨渊和黑石把腌肉捞出来,擦干净盐粒,用干草绳一串串挂在仓库横杆上,肉香一天天浓起来;云舒和绿芜把晒好的果干分类装篮,给小芽和阿豆各装了个小木盒,装满了野莓干;兔皮制品也全做好了——阿婆的袄子和靴子厚得软乎乎,长老的领口多塞了兔绒,小芽的手套能装野莓,给云舒的那件,墨渊还偷偷缝了个银虎图案,针脚虽笨,却满是心意。
送兔皮袄给阿婆时,老人穿上就红了眼,拉着他们的手不停说:“活了一辈子,从没穿过这么暖的袄子,这个冬天,我再也不怕冷了!”
小芽穿上自己的小袄,跑到外面接了片雪花,蹦回来喊:“云舒姐姐,战神,雪花落在手上都不化,一点都不冷!”
傍晚时分,最后一串肉干也晾透了,仓库里的横杆挂满肉干,木柜塞满果干,连空气里都飘着踏实的香味。墨渊牵着云舒的手站在仓库中央,眼里满是骄傲:“云舒,冬储满了,咱们不怕了。”
云舒刚点头,突然顿住——风从仓库缝隙吹进来,除了肉香、果干香,还混着一丝熟悉的腐腥气,和那天夜里的狼嚎一样,带着凶狠的味道!
紧接着,雾林方向传来一声狼嚎,比上次更响,更近,震得仓库顶上的木片都“簌簌”掉,像是无数双眼睛,正躲在雾林黑暗里,盯着部落满仓的冬储,盯着热闹的族人。
墨渊瞬间把云舒护在身后,手摸向腰间的石刀,冰蓝色的眸子冷得像霜:“你去带阿婆、小芽进山洞,锁好洞口,我去栅栏那!”
云舒攥紧他的手腕,声音有点发紧,却没拖后腿:“你小心,别硬拼,我在山洞等你。”
墨渊“嗯”了一声,转身就跑,黑石、老林叔已经拿着武器往栅栏那冲,族人们也都警觉起来,刚才还满是烟火气的部落,瞬间安静下来,只剩雾林里的狼嚎,一遍遍回荡,像一张张开的黑网,朝着满是冬储的烈风部落,狠狠罩了下来。
没人知道,这次黑狼兽带来的,是一场更狠的进攻,还是想抢走满仓的冬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