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噼啪声在夜里炸开,火星子蹿起半尺高,映得木栏上的新木刺泛着冷光。云舒攥着油灯站在老池边,看着地上那道拖拽石板的痕迹,指尖还残留着白天握炭笔的温度,心里却凉了半截——疤脸偷走图纸,绝不会只当个摆设看。
墨渊刚安排好第三拨守夜的人,转身就见她盯着痕迹发愣,走过去把披风往她肩上一裹,披风上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草药味,压下了夜里的寒气:“别想了,图纸的关键处你都改了三回,石板上画的分流沟,故意往林边偏了半尺,他们按那图挖,只会让雨水绕着池走,偷了也是白偷。”
云舒猛地抬头,眼里的慌色淡了些:“我倒忘了这茬!白天改沟道时,怕族人看不懂太复杂的,石板上画的是简化版,真正能存住水的分流位置,我记在心里了。”
“嗯,我知道你心思细。”墨渊抬手,把她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声音压得很低,“不过疤脸没那么好糊弄,他要是按图找不到对的挖法,肯定会急着来捣乱,明天挖池,咱们得留一手。”
说话间,阿山扛着一捆松枝跑过来,喘着气说:“首领,火把都插好了,木栏后面也藏了两个兄弟,手里拿着石矛,只要有人靠近,立马能喊出声!”
墨渊点头,转头对云舒说:“明天挖池,按咱们说好的分两拨人,但别把力气大的都派去挖沟,留三个身手灵活的,假装在池边捡石头,实则盯着林边动静。另外,让黑石带两个人,悄悄在林边的小路上埋些尖石,疤脸要是绕路来,先让他吃点亏。”
云舒赶紧应下,掏出块小石子,在地上快速画了几个圈,标注出埋尖石的位置:“就埋在去年捕野兔的那条小道上,那里树密,他们肯定会走那。还有,新挖的排雨沟,先挖浅点,等确定他们没动静,再往深了挖,免得人手分散时顾不上。”
几人商量到后半夜,火把烧得只剩半截,守夜的族人换了一波,林子里静得只剩虫鸣,再也没了动静。云舒靠在石屋门口,手里的红薯早就凉了,却还是咬了两口,甜意没散,心里的底气更足了——不管疤脸打什么主意,他们都准备好了。
天刚蒙蒙亮,东边的山头刚泛出一点鱼肚白,部落里就热闹起来。黑石带着几个族人扛着石镐往老池边去,路过云舒时,拍了拍胸脯:“放心,我盯着林边呢,只要疤脸敢出来,我先给他一镐子!”
云舒笑着点头,抱着块新的石板走过去,炭笔一落,比昨天更流畅:“咱们先挖老池底,挖两尺深就停,分流沟先挖一道,按石板上的简化版来,引着他们看。”
族人都应了声,石镐砸在泥土里的声音此起彼伏,溅起的土块落在地上,很快就堆起了一小堆。墨渊站在池边,胳膊上的兽皮已经扎紧,时不时往林边瞥一眼,眼神锐利得像鹰,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可直到日头升到头顶,林子里还是安安静静的,连只鸟都没飞出来。老根扛着石镐走过来,擦了把汗,语气比昨天软了些:“难不成那枯木部落的,只是偷了图纸,不敢来了?”
云舒刚要说话,突然就见林边的灌木丛动了一下,一道黑影闪了闪,又很快缩了回去。她心里一紧,刚要喊人,就见墨渊悄悄摆了摆手,冲池边假装捡石头的三个族人使了个眼色——那是疤脸派来探风的,只要他们敢靠近,就别想走。
果然,没一会儿,两道黑影就从灌木丛里钻出来,脚步放得极轻,手里还拿着火把,显然是想先看看工地的情况,再回去报信。两人刚走到埋尖石的小道口,就听“啊”的一声,其中一个人踩中尖石,脚一歪,摔在地上,火把也滚了出去,烧到了旁边的草。
“谁!”另一个人刚要喊,池边的三个族人就冲了过去,手里的石矛对准了他,黑石也带着人从侧面绕过来,把两人团团围住。
摔在地上的人疼得龇牙咧嘴,抬头一看,见族人都围了过来,脸瞬间白了:“别、别动手!我们就是来看看,没别的意思!”
墨渊走过去,蹲下来,眼神冷得像冰:“疤脸让你们来探什么?他打算什么时候来捣乱?”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说话。黑石举起石镐,往旁边的石头上一砸,“砰”的一声,石头碎成了两半:“不说?那就把你们绑在木栏上,等疤脸来救!”
其中一个人吓得赶紧开口:“我说!我说!疤脸让我们看看你们是不是按图纸挖池,要是人手都在工地,就傍晚带十个人来,绕去木栏后面,先烧石屋,再抢水!”
云舒心里一沉,果然没猜错,疤脸是想趁傍晚族人累了,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她刚要跟墨渊商量,就听林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哨响,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那两个探风的人突然挣扎起来,趁族人不注意,往林子里跑了过去。
“追!”阿山喊了一声,就要往前冲。
“别追!”墨渊一把拉住他,“他们是故意引咱们去林子里,里面肯定有埋伏。既然知道了疤脸傍晚来,咱们正好提前准备。”
他转头看向云舒,眼里带着点笑意,却藏着坚定:“傍晚,咱们就等着疤脸送上门来,让他知道,偷了图纸,也救不了他的命,更抢不走咱们的水!”
云舒点头,手里的炭笔在石板上重重一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这一次,不仅要守住蓄水池,还要让枯木部落的残兵,再也不敢来捣乱。而林子里,逃回去的两个探风的人,正对着疤脸磕头:“首领,他们识破了!还在小道上埋了尖石,幸好我们跑回来了!”
疤脸捏着手里的石板,指节都泛了白,眼里的阴狠更重了:“识破了又怎么样?傍晚他们肯定累了,人手也散了,咱们多带两个人,直接冲进去,烧了石屋,抢了水,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夕阳慢慢沉了下去,把天空染成了一片血红,老池边的族人还在忙着挖池,可每个人的手里,都悄悄藏了石矛,木栏后面,更多的火把已经准备好了——一场硬仗,即将在夜里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