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斯在意识彻底沉沦之前，忍不住的发出了讥讽的冷嘲。
……本来以为上一次精神暴动没有彻底爆发开来，这一次也就不会发生精神暴动了。
可未曾想到该来的似乎还要来，并不会因为一些小小的进程拖慢而改变其原本的轨迹。
就仿佛一切努力都是白费。
无力感。
而这三个字是怎么也不会出现在希尔斯的人生词条里的，可是在这一刻，他却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宿命的不可推动的手，正在紧紧的握着发条。
人与心的上空本应该是晴空万里，虽说因为虫族的到来，导致整片天空阴云密布——
可是在那些虫族离开的时候，天空便一点点的散去了阴影，重新的恢复了明亮。
希尔斯身形依旧是在天空中飘浮着，甚至于他的周围像是凝结了一层看不清，但是却隐隐能察觉到的冰霜。
分明太阳照射来的光温度很高，可是那些冰霜在他的身上却半点没有消耗，甚至于那些冰霜似乎比刚才更加凝实了一些。
希尔斯是垂着眼眸的。
而他垂着的那双眼眸所长的浓密的睫毛更是多出了几分晶莹剔透，似乎就连上头都挂上了些许冰霜——
那张本就极尽冷酷的脸，在此刻更显得不似人，像是什么来自深海的海妖。
‘希尔斯你这种人早就应该死去了，压根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你这种冷漠无情的家伙就该活活掐死——’
‘希尔斯，这个世界上压根不会有人爱你，压根不会有人真正的喜欢你，一切的人，只不过都只会恐惧你，畏惧你，憎恶你——’
‘去死，去死，去死，你去死啊……’
无数的声音在希尔斯的耳边蔓延，有男有女，只是声音都是一样的尖锐，似乎在他的耳边不断的说着那些恶毒无比的话。
希尔斯听到这些话，神色半点没有变。
而这样的话，他在曾经就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希尔斯，看看我吧，他也看看我吧……’这股声音似乎是带着一种莫名的哀伤，以及说不出来的凄凉和幽怨。
而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希尔斯的眼眸才重新的颤了颤，像是缓慢的掀动了一下眼皮。
那双湛蓝色的眼眸有些淡漠的望着远处，分明是盯着虚空的一角，可是却又像是切切实实的盯着什么东西看似的。
希尔斯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但是他未曾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在污染源里听到他的声音，毕竟自己在污染的世界里听到过很多人的呼唤，听到过很多人对自己的咒骂，可是……
她的声音确实从未出现过。
希尔斯甚至并不想去形容她的名字，只是愿意用“她”去指代。
虽说是有了动作，但是并不代表他要做什么。
希尔斯依旧是那副无悲无喜的样子，就仿佛面前女人说的那些话也完全影响不了他。
“我的孩子……”漂亮的女人脸上明显是流露出了哀伤那紧紧皱起的好看眉头透着一丝踌躇。
“看到我，你难道一点都不高兴吗……我很想你，我很想你和露西娜……”女人的声音，男男几乎是一点一点的靠近希尔斯。
直到她距离希尔斯的距离只剩下2m不到。
“很想我吗？”希尔斯忽然开口，甚至还发出轻笑。
女人的眉眼变得更加温柔了，而他的手也缓慢的抬起，一只手似乎是想要轻轻的去触及希尔斯的脸。
可就在要触及到希尔斯脸的那一刻。
女人的胸口忽然的被狠狠的刺入了冰刀，那由无数雪花凝结成的冰毫不留情的刺入她的身体——
而希尔斯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与疏离，甚至还透出了几分残忍。
“不要顶着这张脸去做这种事。”
“很恶心。”
说完，他面前的人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一点一点的碎开，直到完全消失。
依旧是幻想。
是污染想要让人的思维堕入深渊的幻想——
面前出现的人影就如同那些如影如形在耳边说话的声音一样，全都是虚假的。
希尔斯重新的安静了下来。
他不知道如何让自己的污染平静下去，只知道尽量的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思考，以免因为想的太多，导致精神暴乱之后的力量暴走更加严重。
“爸爸？”洛萤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明显是带着些许的不确切，可是声音又轻又坚定。
希尔斯这次并没有抬起头。
想到幻象，甚至利用幼崽来作恶，她的眼里更是忍不住的闪过厌恶，那勉强压住的精神力，就差一点点再次的暴虐起来。
“爸爸，你在这儿呀！”
“爸爸，你的身上好冷呀，怎么浑身凉飕飕的，就连衣服上都结冰了——”
“爸爸，阿萤看到爸爸遇到危险，嗖的一下就飞过来喽——爸爸看看阿萤呀——”
可随着叽叽喳喳的声音，所说的话越来越多。
希尔斯的心中竟然一闪而过迟疑。
如果……
这些说话的方式都是污染模仿出来的话，那么污染模仿的也有些太过于像了些。
直到希尔斯忽然的感觉到头皮痛。
像是有人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他下意识抬头，却发现自己的头上正漂浮着一个，浑身闪烁着白光，就和小天使一样的幼崽……
而对方正是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
在发现爸爸看过来之后，洛萤的小脸忍不住的流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忽然的将双手松开。
阿萤只是看爸爸没有反应，才这样子叫叫爸爸而已，爸爸应该不会和阿萤生气吧？
“爸爸？”洛萤眼睛瞪大了一些，声音也变大了一些。
洛萤飞上来本来是想用自己的精神力去救爸爸的……
可是，可是爸爸就只是安安静静的漂浮在那里，没有像阿萤第一次见到的那样浑身像是噼里啪啦的在静电。
露西娜姑姑他们说的很危险——
可是，洛萤却没有感觉到想象中的那样危险。
但他的确发现了，爸爸的情绪不高。
而那张脸也有些过于的冰冷与苍白了。
“洛萤？”希尔斯终于是忍不住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