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权捏着笛子,心底忐忑不安,平常见戚十一就是一个泼辣的性格,等下学不会不会当众要我难堪吧,不会体罚我吧?黄小权心里一边嘀咕一边走着,不知不觉就已经来到了揽月庭。
揽月庭浸在一片朦胧的黛青色烟霭里。朱漆回廊蜿蜒如带,缠绕着层层叠叠的飞檐翘角,檐下悬着的白玉铃铛总在风起时轻颤,叮咚声里似藏着女儿家的私语。
穿过垂花门,迎面是一池碧水,莲叶田田间浮着几盏莲花灯,灯面绘着胭脂色的美人图。九曲石桥上,三三两两的女弟子结伴而行,鹅黄襦裙掠过桥栏,鬓边的绢花与池边垂落的紫藤花交相辉映。她们或抱着描金琴匣,或提着缀满流苏的香囊,步履轻盈得像掠过水面的白鹭。
深处的竹舍被青竹掩映,窗棂糊着半透明的蝉翼纱,隐约透出女弟子们练习指法的剪影。忽而有清越的琴声漫出,惊起竹林间栖息的白鸽,扑棱棱的振翅声与琴音缠绵在一起。转角处的药圃里,扎着双髻的小女童正踮脚采摘紫苏,腰间系着的铜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惊得趴在篱笆上的粉蝶扑簌簌飞起。
整座庭院被笼罩在暖融融的橘色光晕中。有女弟子端着刚蒸好的桂花糕穿过游廊,甜香混着女弟子们的谈笑声,与远处传来的悠扬笛声一同,在雕花木窗与青砖黛瓦间流淌。揽月庭的每一处角落,都浸润着独属于女儿家的温婉与灵秀,静谧中藏着鲜活的生机。
“小权师弟?”一道俏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黄小权回头一看,只见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扎着两个十分俏皮的马尾的女子。
黄小权心想,这谁啊?疑惑直接表现在脸上。姜月璃嘻嘻笑道,告知了黄小权她的身份。永生阁关门弟子黄小权要来学笛子的事情整个揽月庭都已经知晓,大家私下也总是谈起女娲神力,和彭翎峰等人。
“师姐好。”黄小权对姜月璃没什么印象,可能是因为现在心里慌的紧。
“我带你进去吧,师傅应该已经在等你了。”姜月璃说罢,便踏着轻快的步伐步入揽月庭。
而黄小权则丝毫开心不起来,低着头也走了进去。
只见揽月庭正殿檐角的银铃叮咚作响,九道朱漆门次第洞开,鎏金云纹在朝阳下泛着暖光,仿佛将整座庭院的灵气都聚敛于此。门槛处铺着胭脂色绒毯,女弟子们提着稍缀珍珠的裙摆鱼贯而入,鬓边绢花与裙裾上的金线刺绣,在晨光里交织成流动的云霞。
正殿中央的螭纹青玉案上,镇纸压着半卷《霓裳羽衣谱》,砚台里的松烟墨尚未干透。十二扇雕花紫檀屏风环绕四周,正面绘着上古才女吹箫引凤的传说,背面却用金线绣着历代女先生的训诫。此刻屏风间人影绰约,有女弟子跪坐在软垫上调试箜篌,银甲划过琴弦时,清脆的乐音惊得梁间悬挂的翡翠鸟笼轻轻摇晃。
主位上,戚十一斜倚着嵌螺钿的沉香木榻,月白广袖垂落如瀑,腕间金铃随着她翻动曲谱的动作轻响。她身后立着六尺高的双面绣屏风,正面绣着月下独舞的仙子,背面却以墨色丝线勾勒出险峻的武道招式。
角落的博古架上,青瓷瓶里斜插着新折的玉簪花,花瓣上还凝着未干的露珠。阳光穿过雕花窗棂,在地面投下菱形光斑,将伏案临摹琴谱的女弟子们的影子,与屏风上的绣像重叠成画。正殿深处飘来龙涎香混着茉莉茶的香气,恍惚间让人分不清,这里究竟是习艺的殿堂,还是藏着万千风华的仙宫。
“来了?”戚十一淡淡开口,目光从手上开着的书本上移到了黄小权身上,移到了他手上的笛子。
戚十一摆了个手势,示意其他弟子退下去。正殿内只留下了戚十一和黄小权。
黄小权作揖礼拜,“拜见戚姨。”黄小权心想,直接将二人的关系拉近,俗话说得好油多不坏菜,礼多人不怪。
戚十一早就听闻黄小权机灵得很,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长生曲谱我已经看过了,难度不算大,但是也不容易,你得好好学,你当下先把你这首曲子吹好就行。”戚十一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让黄小权开始。
黄小权愣在原地,这又要丢脸一次了?不管了来都来了那就让他看看我的真实水平吧。
戚十一闭着眼睛,准备听鹿鸣笛的妙音,此笛可是出自揽月庭,只不过被萧逸尘要了去给他这徒儿。
只听见桌椅凳子吱呀吱呀的声音,戚十一瞪眼一看,如此粗鄙的声音竟然出自这灵器?!暴殄天物!戚十一怒气爆发,一股浩瀚灵力瞬间倾泻而下,黄小权直接跪倒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请戚姨恕罪!弟子不通礼乐,还请戚姨赐教!”黄小权连忙开口道,他在这股灵力威压下毫无反抗之力。
戚十一抬了抬手,灵力威压消失,黄小权再次站起来,开口道:“谢戚姨!”
“继续。”戚十一淡淡开口道,心底满是对这样一件法器落入非人之手的无奈。
戚十一关注着黄小权的一举一动,很快戚十一就发现哪哪都不对!
戚十一一脸严肃,双手抱在胸前,紧紧盯着黄小权吹奏鹿鸣笛的姿势,眼神里透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姿势不对!”戚十一突然开口,声音清脆却带着十足的威严,“肩膀放松,别耸着,手肘抬高,像这样。”她快步上前,双手抓住黄小权的胳膊,硬生生地把他的手肘往上抬,又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用力往下压。
黄小权有些紧张,手微微颤抖,笛声也变得断断续续,不成曲调。
“气息,注意气息!”戚十一皱着眉头,语气里满是焦急,“你这气息太乱了,吹出来的声音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道。”她走到黄小权身前,深吸一口气,示范给他看,“吸气要深,感觉气息沉到肚子里,然后慢慢地、均匀地吐出来。”她的胸脯随着呼吸起伏,吹出的笛声悠扬而有力,在空气中回荡。
黄小权学着她的样子吸气、呼气,可还是不得要领,笛声还是像漏气的风箱,难听极了。
“再来!”戚十一毫不留情,“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百次,必须把这最基础的气息和姿势练到位,否则别想吹出像样的曲子。”她站在一旁,眼睛紧紧盯着黄小权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一旦发现不对,立刻出声纠正。
在戚十一的严格指导下,黄小权不敢有丝毫懈怠,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吹奏的动作,额头上满是汗珠,顺着脸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