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卷着沙砾刮过魔域边境的枯树林,巧巧的紫色裙角早被尘土染得发灰。她怀里揣着那袋噬心散,指尖攥得发僵,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既怕墨玄渊的眼线看出她的犹豫,又怕真的撞见阮铃时,那点仅存的良知会把她戳穿。
“站住!”
身后突然炸起的嘶吼让巧巧浑身一哆嗦,她回头时,三道黑衣魔兵已提着带血的弯刀追来,为首那人脸上的刀疤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将军有令,你私藏消息不肯供出阮铃踪迹,今日便取你狗命!”
巧巧心里咯噔一下——墨玄渊果然没信她。这哪里是追杀,分明是逼着她在阮铃面前演一场 “走投无路” 的戏,可那刀风劈过来时,却满是真真切切的杀意。她本就只是个修炼三百年的蝴蝶妖,本体柔弱,寻常魔兵都能欺负,此刻只能慌不择路地往前跑,枯树枝刮破了手臂,渗出血珠也顾不上擦。
“娘亲!有姐姐 被欺负!”
不远处突然传来孩童的喊声,巧巧抬头时,只见一棵老槐树下站着个穿浅蓝衣裙的女子,怀里护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女子发髻上别着枚墨玉簪,虽一身素衣,却在风沙里透着股清贵气——正是阮铃。
阮念拉着母亲的衣角,小眉头皱得紧紧的:“那些人好凶,姐姐流好多血。”
阮铃的目光先落在巧巧渗血的手臂上,又扫过追来的魔兵,眼底瞬间凝起冷意。她将阮念往身后护了护,左手捏诀,指尖涌出淡黑色的魔气,落地时化作几株带刺的 “蚀骨藤”,猛地缠住最前面那名魔兵的脚踝。
“魔域之内,也容不得你们这般欺凌弱小?”阮铃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魔族特有的威压,右手并指成剑,一道凝练的魔气斩向魔兵的弯刀——那刀竟被魔气震得脱手飞出,插在地上嗡嗡作响。
为首的魔兵没想到这看似温和的女子竟有这般功力,狞笑道:“哪来的多管闲事的!这是我魔族内部事务,你再插手,休怪我们不客气!”说罢,他从怀中摸出个火符,点燃后掷向阮铃。
阮铃脚步未动,只是抬手结了个“幽水盾”,淡蓝色的水幕挡住火符的同时,她指尖又飘出几缕淡绿色的气息——那是她从母亲那里学来的医修术法,虽不能伤人,却能瞬间紊乱魔兵的气息。果然,火符刚灭,三名魔兵便突然浑身发软,像是被抽走了力气。
“走!” 为首的魔兵知道打不过,撂下句 “你等着”,便带着手下踉跄着跑了。
风沙渐小,阮铃才快步走向瘫坐在地上的巧巧,她蹲下身时,先将一瓶疗伤丹药递过去,指尖不经意触到巧巧的手腕,眉头微蹙:“你体内有禁制?是墨玄渊的手笔?”
巧巧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她竟没察觉阮铃会医术。此刻她不敢隐瞒,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声音带着哭腔:“公主救命!是......是他抓了我弟弟和阿泽,逼我来找您......可我真的没害您的心思,那些魔兵是他派来杀我的,他根本不信我......”
阮念从母亲身后探出头,递过一块帕子:“姐姐别哭,娘亲会保护你的。”
阮铃摸了摸儿子的头,再看向巧巧时,眼底的警惕淡了些,多了几分怜悯:“墨玄渊如今这么放肆?你若不嫌弃,便先随我们同行,边境危险,多个人也多份照应。”
巧巧接过丹药,指尖触到怀里的噬心散,心脏像被攥住般疼。她看着阮铃温和的眉眼,看着阮念纯净的眼神,突然想起阿泽临走前说的“活下去”——可这活下去的代价,竟是要毁掉眼前这对母子的安宁。
“谢谢您,公主殿下。” 巧巧低下头,将眼泪逼回去,声音沙哑,“我......我叫巧巧,以前是九幽魔尊座下侍女的后人,母亲说......说我有义务护您周全,可我没本事,反倒要您救我......”
阮铃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九幽魔尊是她爷爷,巧巧既是其侍女后人,倒也不算陌生,爷爷陨落后其身边人肯定都过得不太好。她站起身,伸手将巧巧拉起来:“往后不必拘谨,叫我阮铃便好,可以不用叫我公主。念儿年纪小,路上或许还要劳烦你多照看。”
巧巧跟着阮铃往前走,月光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怀里的噬心散硌得慌,可一想到大牢里的弟弟和即将被扔进噬魂窟的阿泽,又只能咬着牙把那点愧疚压下去。只是不知为何,阮铃方才出手时,她分明没感受到半分传说中“圣魔功法”的霸道气息——那魔气虽凝练,却更偏向防御与辅助,倒像是......医修与普通魔族功法的结合。
“阮铃公主,” 巧巧忍不住问,“他们都说您身上有圣魔功法,墨玄渊就是为了这个才抓我逼我......可我看您方才出手,倒像是更擅长医术?”
阮铃脚步顿了顿,回头时眼里带着几分苦涩:“圣魔功法是我爷爷的功法,可我资质愚钝,只学会了些基础的魔族法术,倒是母亲留下的医书,我钻研了多年。世人想要的,不过是个传说罢了。”
巧巧心里猛地一沉——原来阮铃根本没有强大的圣魔功法?那墨玄渊让她偷的,究竟是什么?若是她拿不出功法,弟弟和阿泽......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能攥紧了袖中的香囊,任由不安在心底蔓延。
暮色压下来时,三人在边境一座破庙里歇脚。庙顶漏着风,阮铃用魔气凝了层薄盾挡在上方,又生了堆篝火,火光照着她给阮念缝补被风沙刮破的衣角,指尖的淡绿色医气顺着针线游走,将破损处缝得严丝合缝。
巧巧坐在角落,怀里的噬心散香囊像块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白天阮铃那句 “墨玄渊想要的不过是个传说”,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若真没有圣魔功法,她拿什么去换弟弟和阿泽的命?墨玄渊那样的人,一旦知道她空手而归,定会把怒气撒在大牢里的两人身上,阿泽被扔进噬魂窟的画面,光是想想就让她心口发紧。
“姐姐,你怎么不吃饼呀?” 阮念捧着块麦饼走过来,小脸上沾着点炭灰,“娘亲说这个饼能填肚子,你流了好多血,要多吃点才有力气。”
巧巧接过麦饼,指尖触到孩子温热的掌心,突然想起弟弟上次发烧时,也是这样攥着她的手喊 “姐姐”。她勉强笑了笑:“谢谢念儿,姐姐等会儿吃。”
阮铃这时抬眸看过来,目光落在巧巧仍缠着布条的手臂上:“你的伤还没好透,我再给你敷点药吧?顺便看看你体内的禁制——墨玄渊的禁制多带魔气反噬,若不及时化解,怕是会伤及心脉。”
巧巧心里猛地一慌,下意识攥紧了袖中的香囊,指尖都泛了白:“不用了阮铃公主,我...... 我自己能处理,墨玄渊的禁制特殊,我怕旁人碰了会被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