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的手还缠着绷带，指尖动了一下，像是要抓住什么。沈知意把那枚Sd卡从旗袍暗袋里掏出来，金属边角沾着一点干涸的血，不知道是谁的。她没多看，直接插进读卡器，屏幕亮起的瞬间，她听见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因为害怕，是终于等到这一刻。
她把U盘和Sd卡并排放在桌上，像是摆两枚棋子。对面坐着的警探翻了翻材料，眉头没松开过。“你这些东西，来路都不正规。”他说，“非法获取的证据，法院不会采信。”
沈知意点头，语气平静：“我知道。所以我没报警，我只是来提交证据。”
警探抬头看了她一眼。
“我不是受害者家属，不是沈氏继承人，也不是什么网红主播。”她顿了顿，“我现在站在这里，是因为有两条人命垫在这些数据底下。一个快死了，一个已经没了。”
她打开平板，调出“知微”账号后台的三年记录。弹幕预警、口红色号突变、直播中断时间轴、江晚舟每次说谎时的微表情波动曲线——整整三十七页分析报告，全是程野熬夜做的。
“从她第一次直播哭诉‘贫民窟女孩的辛酸’开始，我就在记。”沈知意指着一条红色曲线，“那天她涂的是#03豆沙粉，可她说‘妈妈病重’的时候，口红瞬间偏紫——人在说谎，肾上腺素会上升，色素代谢会变。”
警探盯着屏幕，没说话。
“这不是孤证。我有她和境外Ip的通话记录、资金流向、实验体训练视频、还有她地下室墙上刻我名字的照片。”她把U盘推过去，“现在，再加上这个。”
“为什么现在才交？”
“因为我以前不信你们。”她直视对方，“我信的是刀、是数据、是能自己动手的活路。但现在，我不想再当猎手了。”
警探沉默了几秒，终于拿起U盘：“我们会成立专案组。”
“调查方向写清楚。”她说，“江晚舟身份造假，沈知意为沈家真千金。这不是建议，是事实。”
门外传来脚步声，谢临渊靠在墙边，衬衫领口还渗着血。他没进来，只是朝她点了点头。沈知意收回视线，把警方出具的《证据接收回执》拍照存档，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发到了直播后台。
三分钟后，直播间标题自动更新：【今晚不聊演技，聊聊正义怎么走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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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得不快，但每一步都算过。谢临渊坐在副驾，右肩压着冰袋，脸色发青。后座的医疗担架上，程野还在昏迷，呼吸机滴滴响着，像某种倒计时。
“野战站坐标已锁定。”谢临渊低声说，“信号屏蔽，无监控接入，军方废弃十年，没人记得。”
沈知意点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直播已经开始，画面是车厢内部——暖光灯、保温箱、护士整理药瓶的背影。标题写着“剧组深夜转场实录”，弹幕刷着“姐姐又拍新戏？”“这布景好真实”。
没人知道，这辆医疗车正载着全城最危险的活口，在环城高架上绕第三圈。
“粉丝在线人数破百万。”她看着数据，“流量越高，越没人敢动手。”
谢临渊扯了下嘴角：“你倒是把观众当保镖使。”
“他们本来就是。”她回，“我直播三年，靠的就是这群人的眼睛。现在，让他们继续盯着。”
车拐进一条老城区小路，路灯昏黄。突然，程野的手抽了一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L-07-b……”他声音沙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是重启密钥……别让他们……格式化……”
沈知意俯身：“你说什么？”
他没再说话，手一松，又沉进昏睡里。
她盯着那张苍白的脸，把Sd卡编号记进备忘录。L-07-b。不是简单的编号，是钥匙。能打开什么？江晚舟的克隆系统？L医生的人体数据库？还是江氏地下金库的最终权限？
她没问谢临渊。有些事，现在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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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还在继续。
沈知意换回素色旗袍，坐在镜头前，左手搭在翡翠茶盏上。冰美式没动，水面映着她左眼尾的泪痣，像一颗凝住的黑曜石。
背景墙的挂钟指针缓缓走动，停在3:07。
“很多人问我，接下来怎么办。”她开口，声音不急不缓，“以前我回答：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但现在，我的答案变了。”
她举起那张回执，镜头拉近，公章清晰可见。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猎手，而是证人。”她说，“江晚舟，你的审判，已由国家启动。”
弹幕瞬间炸开。
【！！！真的交了？】
【警方受理了？】
【知微牛逼！！】
也有杂音。
【假的吧，这女的惯会炒作】
【证据来路不明，怕不是栽赃】
【沈家真千金？她有亲子鉴定吗？】
沈知意扫了一眼，笑了。
“姐妹，你妆花了，跟老黄瓜刷绿漆似的。”她轻飘飘一句，弹幕立刻刷起表情包。
就在这时，一条匿名消息跳出来，只有一行字：
【U盘内容不全，小心内部有人删档】
沈知意手指一顿。
她没点开用户信息，也没截图。只是默默把这条消息复制进加密文档，标记为“内鬼预警”。
直播结束前，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冰美式。咖啡凉了，苦味更重。
“这杯敬程野。”她说，“也敬所有没死透的人。”
下播后，她立刻拨通警局电话。
“我需要确认一件事。”她说，“你们收到的U盘，有没有被打开过？”
对方查了记录，说技术科刚做初步扫描，还没解密。
“别解。”她打断，“原封不动锁进保险柜。我现在过去，亲自监督数据提取流程。”
挂了电话，她转身看向谢临渊：“你去野战站守程野，我去警局盯着数据。”
“你信不过他们？”
“我不是信不过警察。”她把峨眉刺别回后腰，“我是信不过，有人能在系统里悄无声息地删东西。”
谢临渊没拦她。他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递给她。
“如果他们问起我为什么总出现在你直播背景里，把这个给他们。”
沈知意打开一看，是段代码，标注着“挂钟定位校准协议”。
她抬眼：“你早准备好了？”
“从你重生那天起。”他说，“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她没再问，把纸条塞进暗袋，转身出门。
车开到半路，手机震了一下。是直播后台的自动警报——那条匿名消息的Ip，追踪到江氏集团内网，权限等级为“董事会直通”。
沈知意冷笑，把Ip地址转发给警局技术科，附言：“你们内部，有个人不想让真相见光。”
她抬头看向警局大楼，玻璃幕墙反射着午后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电梯里，她摸了摸旗袍暗袋，Sd卡还在。L-07-b。重启密钥。她忽然想起程野昏迷前的话。
“别让他们格式化。”
她按下b2层的按钮，地下证据室在负二楼。
门开时，技术员正在等她。
“U盘还在原始封装状态。”他说，“你要现在解密吗？”
沈知意点头，把加密密钥输入系统。
屏幕加载进度条，从0%开始爬升。
1%……
5%……
12%……
突然，进度条卡住。
技术员皱眉：“系统提示文件损坏。”
沈知意一把推开他，调出底层日志。
日志显示，三小时前，有人远程访问过U盘镜像，执行了“部分数据覆盖”指令。
她盯着那条记录，手指慢慢收紧。
“谁给的权限？”她问。
技术员脸色变了：“系统显示……是专案组备案的内部账号。”
沈知意猛地站起身，冲向监控室。
走廊尽头，一扇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蓝光。
她推门进去，监控屏幕正播放一段视频——是她昨晚在变电站交接Sd卡的画面。
画面角落，有个模糊身影站在高处，手里拿着什么。
她放大图像。
那人的右手，戴着一枚骨白色的小指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