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停在地下车库，沈知意翻身下车，风衣下摆沾了点夜露，沉得贴在腿上。她没急着走，而是低头看了眼掌心——那枚弹壳还在，边缘被体温焐得发烫。谢临渊刚才那句“我比你想象中更会演”还在耳边绕，但她现在没空琢磨演技。
她得赶在天亮前，把剧组的雷排了。
安全屋的灯是冷白色的，照得桌上那副江氏安保手套格外刺眼。JS-SEc-b13-047，编码清晰，水印完整。她用战术笔尖轻轻划过内衬，果然在指根处摸到一道细微凸起——不是印刷，是手工刻的。这种编号本该电子存档，能手动改码的，只有两种人：系统管理员，或者……从档案库里挖尸体的人。
“程野。”她拨通语音，声音压得低，“我要你进《破晓》剧组人事系统，筛所有近两周入职的技术岗。重点查信号中继、灯光、直播推流这三个组。”
“又出事了？”那边正打着游戏，背景音是“Victory”的播报。
“手套是死人用的。”她说，“红衣会残党的老把戏，借尸还魂。”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游戏音效被掐了。“操，那帮疯子还没死绝？”
“他们现在盯的是谢临渊。”她把弹壳放进证物袋，顺手从抽屉里翻出峨眉刺改装件，“昨夜信标激活，军方日志可能被读过。剧组明天开拍，设备全联网，他们要动手，只会选那儿。”
“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全场断电直播吧？”
“不。”她把峨眉刺插进后腰暗槽，“我开播，但开个他们想看的。”
挂了电话，她拎起直播包，往化妆镜前一坐。旗袍换回日常装，珍珠发簪取下，只留个黑色发圈扎马尾。补光灯打开，角度调低十五度——刚好能照到她手边那个翡翠茶盏。
茶盏里不是茶，是冰美式。
她对着镜头笑了笑，按下“开始直播”。
“姐妹们晚上好，今天不讲课，来点实战。”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有人想偷我家信号，那咱们就玩个捉迷藏。”
弹幕瞬间炸了。
【？？知微姐今天走暗黑风？】
【刚下课就开播，状态不对啊】
【她后腰是不是别了啥】
她没理，继续说：“今天教你们一招——怎么用直播设备反向定位跟踪者。第一步，信号源伪装。”
她打开后台，把定位Ip手动切换到城南废弃电厂，再把直播推流延迟调成三秒，最后把峨眉刺改装件连上手机，开启信号探测模式。
“只要他们连上我的放大器，这玩意儿就能震。”
凌晨四点，剧组道具库。
她亲自到场，手里拎着直播设备箱。灯光组的人刚架好主灯，她走过去，顺手摸了下补光灯底座——金属凉，但有点黏手，像是刚被人擦过又没擦干净。
她不动声色，把峨眉刺改装件贴上去。
“滴”的一声，红灯闪了三下。
“有东西。”她低声说。
消防警报是六点零七分响的。一声闷响从道具库深处传来，像是高压锅炸了。火不大，但烟冲得厉害，消防队来得快，十分钟就控了场。
没人受伤。
但她知道，这不是事故。
她穿了防护服进去，绕过烧焦的威亚绳和道具枪，直奔那台炸毁的补光灯。残骸里，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卡在电路板缝里，闪着微弱蓝光。
她用茶盏底部的金属环一吸，那东西就贴了上来。
微型窃听器，型号R-7x。
“红衣会的私货。”她把东西塞进证物袋，“三年前军方缴获过一批，全销毁了，现在又冒出来。”
程野的回复秒到：“查到了！灯光组新来的助理，叫陈默，入职资料是假的。真陈默去年车祸死了，身份证半年前被盗用。这人用的邮箱后缀是红衣会旧网域，加密方式也是他们那套老土的三级跳。”
“人在哪？”
“今早排班表上，负责主控台信号中继。”
她冷笑：“让他继续干活。”
回到化妆间，她把R-7x放进直播设备的散热口，再把峨眉刺改装件调成信号反射模式。手机后台，她故意把谢临渊的加密通讯频道打开一条缝隙，放了段三秒的语音——内容是“b区坐标已变更，重复，b区坐标已变更”。
然后，她重新开播。
“刚才道具库炸了，挺吓人。”她语气轻松，“但我觉得吧，有些人比爆炸更吓人。比如——躲在你团队里，偷你信号的内鬼。”
弹幕刷得飞快。
【卧槽她知道了？】
【这语气不对，她在钓鱼】
【知微姐今天杀气好重】
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冰美式：“我知道你们在听。我也知道你们想定位谁。行啊，我给你们个机会。”
她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屏幕朝上，定位共享界面大开，坐标跳转到城北军械库旧址。
“想要，就去那儿找。”
弹幕瞬间炸成雪花。
【她疯了？真敢放坐标？】
【等等，谢临渊不是刚去过那儿？】
【这不会是陷阱吧】
她关掉直播，拎包就走。
十分钟后，主控室。
她站在信号监控屏前，盯着三条异常数据流——全是从直播推流器里跳出去的，目的地正是她放出的虚假坐标。
“三个人。”她对程野说，“都在往外传数据包，用的都是R-7x的加密协议。”
“要不要现在抓？”
“不急。”她把峨眉刺摸出来，轻轻弹开锁扣，“让他们传完，再收网。”
正午，剧组食堂。
她端着餐盘走到角落那桌，坐下。
“陈默？”她看着对面那个戴黑框眼镜的年轻人，“你昨晚没睡好？”
对方一僵，筷子差点掉了。“啊……有点，设备调试到凌晨。”
“辛苦。”她笑了笑，“对了，你用的那款信号放大器，是红衣会定制版吧？”
空气瞬间凝固。
对方猛地抬头，眼神变了。
她不慌不忙，从包里掏出证物袋，把R-7x往桌上一放。“这玩意儿，三年前就该进博物馆了。你们组织挺念旧啊。”
陈默没说话，手悄悄往袖口摸。
“别动。”她声音冷下来，“你袖子里那根针，打不中我。我后腰这玩意儿，倒是能直接捅穿你心脏。”
对方僵住。
她继续说：“你们上线是谁？是不是以为我放出的坐标是真的？”
“你……你不可能知道我们……”
“我不但知道，我还知道你们三个今天都接到了任务。”她打开手机，调出监控画面，“东侧楼梯间，王锐，信号截取员；化妆间通风口，李昭，负责二次中转。你们以为藏得好？”
陈默脸色发白。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江晚舟？还是L医生？”
“我们……只听命于红衣会。”
“红衣会三年前就被剿了。”她冷笑，“你们现在就是群野狗，被人拿根骨头就遛得团团转。”
“我们不是……我们是要重建……”
“重建个屁。”她站起身，一把揪住他衣领，“你们连信号反制都看不懂，还重建？我放个假坐标你们就蹽着去报信，脑子呢？”
陈默嘴唇发抖。
她松开手，从包里掏出三张照片，甩在桌上。
“这是你们三人的入职假资料，这是你们真实身份的通缉令，这是你们过去三个月的资金流向。程野已经黑进你们的暗网账户，你们上线的Ip也锁定了。”
“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合作，要么——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国安。”
陈默终于撑不住，扑通跪下。
“我说！我们是残党，上面说只要拿到谢临渊的实时定位，就能换‘圣女’的接见资格……江晚舟答应让我们进‘镜渊塔’……”
“镜渊塔？”她眯起眼，“你们还真信她那套鬼话？”
“我们没得选……组织没了，只能投靠她……”
她冷笑：“行，那你现在就给我当面联系你上线。我要知道，他们到底还藏了多少人。”
陈默颤抖着掏出一个微型通讯器。
她按下录音键，把峨眉刺抵在他后颈。
“说吧，让他们来接人。”
通讯器滴滴响了两声，一个沙哑声音传出：“任务完成？”
她凑近，轻声说：“人到了，货也到了。要验收吗？”
对方沉默两秒：“坐标发来。”
她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是城北废弃电厂的定位。
“收到。”声音顿了顿，“红衣会永不熄灭。”
她挂断，把通讯器扔进证物袋。
“行了。”她对藏在暗处的程野说，“收网。”
三分钟后，东侧楼梯间，王锐被按在墙上；化妆间通风口，李昭刚爬出来就被套了头套。
她站在中间，手里拎着三个证物袋。
“今晚八点，我还会开播。”她对着空气说，“告诉你们剩下的同伙——下次别用这么老的设备，丢人。”
她转身要走，忽然停下。
从陈默的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条。
展开，上面是一串数字，最后写着：“第七号信使，已激活。”
她盯着那行字，手指慢慢收紧。
然后，她把纸条塞进证物袋，贴上标签。
“第七号。”她低声说，“你藏得够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