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时空错乱。
林逸只感觉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拖拽,穿过了一层冰冷而粘稠的银色屏障。翡翠化作的翠绿光芒紧紧跟随着他,同样被卷入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许久,那拖拽的力量陡然消失。
林逸感觉身体一沉,重重摔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即便以他如今淬炼过的肉身,也被摔得七荤八素,气血翻腾。他立刻翻身跃起,警惕地打量四周,同时将摇摇晃晃的翡翠接住,护在怀中。
入目所见,是一个奇异而空旷的空间。
这里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封闭的殿堂。墙壁、地面、穹顶,皆是由一种非金非石、闪烁着淡淡星辉的银色材质构成。空间内没有光源,但那些银色材质自身就散发着柔和的冷光,照亮了一切。空气冰冷,弥漫着一种死寂、空旷、仿佛被时间遗忘的气息。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大殿的中央,矗立着一座高约十丈、同样由银色星辉材质构成的……石碑?或者说,是一座方尖碑。
碑体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文字或图案,却散发着一种令人灵魂悸动的锋锐与苍凉之意。林逸仅仅是看了一眼,便感觉眼睛一阵刺痛,仿佛被无形的剑气刺中!
“这里……是什么地方?”林逸心中惊疑不定。那银色巨掌将他抓来,却并未立刻下杀手,反而将他丢到了这样一个地方。用意何在?
他尝试运转魂力,发现魂力运转如常,并未受到压制。万物语的感知也顺利展开,但反馈回来的信息却极其单调——除了冰冷的银色材质和中央那座方尖碑散发出的奇异剑意波动,这个空间仿佛空无一物,甚至连天地元气都稀薄得可怜。
“呦……”怀中的翡翠发出轻微的鸣叫,它似乎对这里的环境很不适应,那纯粹的银色死寂与它的生命自然气息格格不入。
林逸安抚了一下翡翠,小心翼翼地朝着大殿中央的方尖碑走去。既然被带到了这里,那巨掌的意图,或许就与这座碑有关。
越是靠近方尖碑,那股无形的剑意便越是强烈。并非是攻击性的杀意,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虚妄、直达本源的“道”之剑意。仅仅是感受着这股剑意,林逸便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在被淬炼,对魂力的掌控似乎都敏锐了一丝。
“这剑意……好生玄妙。”林逸心中暗惊。这绝非寻常黄金、铂金级剑客所能拥有,恐怕是某种上古大能遗留的剑道真意。
他走到方尖碑前,约三丈距离时,便感觉如同面对着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剑山,皮肤传来割裂般的刺痛,不得不停下脚步。
“将我带来此地,难道是为了参悟这剑意?”林逸皱眉思索。那银色巨掌若有恶意,大可一掌拍死他,何必多此一举?
他尝试着将灵魂力量,小心翼翼地探向方尖碑,试图与那股剑意进行沟通。
然而,他的灵魂力量刚一接触碑体,异变陡生!
“嗡——!!!”
方尖碑猛地一震!碑体表面,骤然亮起无数道细密的、如同星辰轨迹般的银色纹路!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浩瀚、更加古老、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的磅礴剑意,轰然爆发!
刹那间,林逸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垠的星空之下!眼前不再是冰冷的银色大殿,而是无穷无尽的星辰在生灭流转!而在那星辰的尽头,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伟大的模糊身影,正手持一柄仿佛由星河凝聚而成的巨剑,朝着虚空……缓缓斩落!
那一剑,看似缓慢,却蕴含着开天辟地、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无上意志!
仅仅是观摩这一剑的虚影,林逸便感觉自己的灵魂如同要被撕裂!无穷无尽的剑道奥秘如同洪流般强行涌入他的识海,以他目前的灵魂强度,根本无法承受,剧痛之下,他闷哼一声,七窍都渗出了鲜血!
“林逸!”翡翠焦急地鸣叫,试图用生命之力护住他的灵魂,但那剑意太过高等,连翡翠的力量都被排斥在外!
就在林逸感觉自己的灵魂即将被那浩瀚剑意撑爆的刹那,他识海深处,那微弱的混沌意境,以及得自翡翠的古老自然印记,再次自行运转起来!
混沌,包容万物,可湮灭也可衍化。
自然,生生不息,滋养万物。
这两股力量,在那毁灭性的剑意洪流冲击下,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两盏微灯,虽然微弱,却顽强地守护着林逸灵魂最核心的一点灵光不被磨灭。
同时,它们也如同最精密的过滤器,将那强行灌入的浩瀚剑意进行着某种程度的“稀释”与“转化”,将其中最为狂暴、最难以理解的部分抵挡在外,只留下一些相对温和、基础的剑道感悟,缓缓融入林逸的灵魂。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却又蕴含着无上机缘的过程。
林逸感觉自己的灵魂如同在被千刀万剐,又如同在被烈火锻造。每一瞬间都漫长如年。他咬紧牙关,凭借着坚韧不拔的意志力,死死守住灵台一点清明,努力去理解、去消化那被过滤后留下的剑道碎片。
他“看”到了剑的轨迹,看到了力量的凝聚与爆发,看到了法则的显化与运用……
虽然只是皮毛中的皮毛,但对于从未系统学习过高等剑道,仅靠自身摸索的林逸而言,这无疑是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他对力量的理解,对魂力运用的技巧,甚至对自身【混沌雷噬】的构想,都有了新的感悟。
不知过了多久,那从方尖碑中爆发的浩瀚剑意洪流,终于缓缓退去。
林逸浑身如同从水中捞出,大汗淋漓,虚脱般地瘫倒在地,大口喘息,但那双眼睛,却比之前更加明亮、更加深邃,隐隐多了一丝锋锐的意蕴。
翡翠连忙释放【治愈之光】和【生命礼赞】,修复着他灵魂与肉身的损伤。
“多谢……”林逸摸了摸翡翠,心中后怕不已。刚才若非混沌意境和自然印记护持,他恐怕已经灵魂崩溃,变成白痴了。
他再次看向那座方尖碑,眼神复杂。这碑中,恐怕封印着一道上古剑道大能的完整传承剑意!刚才那一下,仅仅是传承被触动时逸散出的一丝余波,便险些要了他的命。真正的传承,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连触碰的资格都没有。
“那银色巨掌将我抓来,难道是……想让我接受这道剑意传承?”林逸心中猜测,“可我才半步黄金,如何承受得住?”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疑问,方尖碑再次发生了变化。
碑体上的星辰纹路并未完全暗淡,而是有一部分光芒流转,最终在碑体正面,凝聚成一行古朴的银色文字,并非现今大陆通用语,但林逸的灵魂却能直接理解其意:
【传承试炼,第一关:剑意淬魂。通过。】
【试炼者资质:甲上(灵魂特质特殊,具备极高包容性与成长性)。】
【开启第二关:破壁。】
文字显现后,大殿一侧的银色墙壁,突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了一条通道。
通道深邃,不知通往何处。
林逸站起身,服下丹药,调息片刻,待状态恢复了一些,才带着翡翠,走向那条通道。
既然被选中进行这所谓的“传承试炼”,而且第一关已然通过,那他别无选择,只能走下去。或许,通过试炼,才能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甚至获得难以想象的机缘。
通道并不长,尽头是一扇紧闭的、同样由银色星辉材质构成的大门。
大门之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个掌印凹陷。
林逸沉吟片刻,将手掌按了上去。
“嗡!”
大门亮起光芒,一股信息流涌入林逸脑海:
【第二关:破壁。】
【规则:于限定时间内,击破前方“星辰壁垒”。可使用任何手段。】
【提示:星辰壁垒强度,随试炼者实力动态调整。】
信息接收完毕,大门无声滑开。
门后,是一个更加广阔的大殿。大殿的尽头,是一面光滑如镜、高不见顶、宽不见边、散发着淡淡星辉的银色墙壁——星辰壁垒。
而在壁垒之前,空旷的大殿中央,竟然盘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穿残破银色铠甲、身形高大、背对着林逸的身影。他低着头,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身上没有半点生命气息,仿佛已经死去多年。但他的手中,却握着一柄巨大的、通体暗沉、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重剑!
仅仅是看着那背影和那柄重剑,林逸便感觉到一股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压力扑面而来!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巍峨不可撼动的太古神山!是最极致的防御与力量的化身!
这第二关的守卫?或者说……是这“破壁”试炼的一部分?
林逸深吸一口气,全神戒备,一步步踏入大殿。
当他踏入大殿中央,距离那银甲身影约三十丈时,那如同雕塑般的身影,动了。
他缓缓抬起头,转过身。
银甲之下,是一张覆盖着金属面具、看不清容貌的脸庞。面具的眼孔处,是两点幽深的、如同黑洞般的光芒。
一股远比黄金级更加浩瀚、更加凝实、仿佛与脚下大地、与周围空间融为一体的恐怖气息,轰然从那银甲身影上爆发开来!
铂金级!
而且绝非初入铂金!其气息之沉稳厚重,远超林逸见过的任何强者(除了刚才那银色巨掌)!
银甲身影手持暗沉重剑,缓缓站起,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碾碎一切的沉重感。他用那黑洞般的眼眸“看”向林逸,一个冰冷、机械、仿佛金石摩擦般的声音,在整个大殿中回荡:
“试炼者,击败我,或,击破星辰壁垒。”
“否则,死。”
话音落落,他手中那暗沉的重剑,轻轻向前一指。
一股无形的、仿佛能镇压万物的重力场,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林逸感觉身体骤然沉重了数倍,连抬脚都变得困难!
真正的考验,开始了!
面对这可能是他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强防御型敌人,林逸眼神凝重到了极点,但也燃烧起了前所未有的战意!
混沌、雷霆、生命、空间、大地龙脉……他将动用一切力量,去挑战这看似不可逾越的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