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策府庭院内,气氛凝重。
一大票云骑军手持长枪,呈半圆形将一名戴黑色眼罩的女子围住,枪尖寒光闪烁。
镜流却丝毫不慌,声音平静:“离开罗浮这么久,这府中的杀气不减反增,倒是令人欣慰。”
镜流抬眼扫过面前的云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见,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喔,说说而已。”
“小弟弟,不必这么如临大敌。我只是在缅怀旧日时光。”
话音刚落,镜流的目光落在人群中的少年身上:“不过倒没想到,景元安排的随行之人竟是你。看来你我颇有缘分。”
此时,丹恒刚踏入神策府,便察觉到府内的异样氛围。
云骑军的戒备、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剑气相冲,显然并不太平。
“嗯?” 彦卿率先发现丹恒,他握了握腰间的佩剑,有些尴尬地走上前:“啊…今天的客人还真是一个接一个……这不是丹恒先生吗?”
就在这时,另一位访客出现了。
“砰!”
戴着墨镜,林晨周身仿佛沐浴着淡淡的圣光,如闪电般从空中落下。
林晨稳稳踩在神策府中央的棋盘上,打破了这片宇宙的人没有膝盖的传说。
“二位若是为了彦卿在追捕时贸然动手一事,前来检定伤情、索要赔偿…彦卿认罚。我未来百年的薪饷尽可拿来作赔偿。”
彦卿看着突然出现的林晨,又看了看丹恒,脸颊微微发烫。
“不必了,我并非为此而来。” 丹恒摇摇头,语气诚恳:“云骑行使职责,并无过错。我们当时一意突围,也多有得罪了。”
丹恒转头看向林晨,眼神带着疑惑:“你……怎么来了。”
林晨拍了拍衣摆,语气张扬:“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我必须立刻开始「开拓」!!”
“他是闲得无聊了……”丹恒能理解林晨的心态,暂时也就没管他。
丹恒对青镞点头致意:“打扰了,我有事求见将军。”
青镞走上前,对着丹恒拱手道:“抱歉,你们来得不是时候,将军有要务在身,今天怕是见不着了。但他临行前留下了口信…丹恒先生,你可认得陛阶上的那人?”
丹恒顺着青镞的目光看向戴眼罩的女子,仔细打量片刻。
可惜,大脑中没有任何相关记忆,如实回答:“…不认识。既然将军不在,那我改日再来。”
“哦,您记不得她了?这样啊…” 青镞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惋惜:“持明转世,前生的一切果真烟消云散了。”
“这位是罗浮仙舟的前代剑首「镜流」大人,与你的前世之身「饮月君」可是生死之交。不仅如此,她还是景元将军的…恩师。”
“据战事文牍记载,倒在她剑下的丰饶之民数不胜数。造翼者的羽卫,步离人的父狼,连高如山岳的器兽也挡不住她的一击,可谓是名噪一时的传奇。”
“但那是很久之前的过去了。”
青镞惋惜道:“可惜,可惜,虽英雄如此,却也无法解脱魔阴。据说镜流大人最终神智狂乱、大开杀戒,成了逃亡域外的重犯。”
“以她的能耐,本无人能将其捉拿归案。但不知为何,她竟与某位伪装成行商的嫌犯一同来到罗浮,并宣称要自首伏罪……”
“条件是,在受审前她要有一日自由,前往鳞渊境与老朋友们再会一面——而更离谱的是,景元居然答应了!”
“他临行前交托我们的任务,便是陪同镜流,度过她在罗浮上的最后一日。你明白了吧,这其实不是「接待贵客」,而是「押送囚犯」——”
话音突然顿住,青镞猛地闭上嘴,和丹恒一样,感受到周遭的空气骤然变冷,仿佛有无形的寒气从镜流身上散发出来。
“我不知道镜流先生犯了多大的罪过,但想必她曾经也救了很多人吧。”
林晨向前一步,打了个圆场:“魔阴并非人的意志可以决定,它本就是星神强加给人的规律。”
“既然是规律,谁都难以逃脱,你我都一样,我还是希望你们的称呼更严谨些。”
镜流对着林晨轻轻摇头,声音带着劝阻:“停下吧,没有必要为这些纠结……”
看的出来镜流不想在这事上过多纠缠,转而看向丹恒,语气缓和下来:“饮月,你来啦。”
“既然来了,何不上前叙叙旧?” 镜流的目光落在丹恒脸上,带着几分复杂:“还是我该称呼你今生的名字,丹恒?”
镜流回忆起过往,缓缓说道:“我离开仙舟时,听说他们夺去了你的鳞角,迫使你蜕生,又将你打入幽囚狱中。”
“我本以为「饮月君」就此不复存在。但重回罗浮,却再次得见你分海引潮的绝景,真是恍若隔世。”
“你说的没错,「饮月君」的一生已经结束了。” 丹恒语气坚定:“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另一个人,是星穹列车的开拓者丹恒。”
“我明白。持明轮回重生,宿业罪愆也该一笔勾销。” 镜流点点头,眼神却带着一丝探究:“如今的你是个游历四方的无名客。不过…人真的能告别过去吗?”
“若我猜的没错,是龙师们不舍龙脉绝传,想让「饮月君」死灰复燃,故而在蜕鳞之刑上耍了些欺瞒世人的手段,把你变成了这般模样,既保留了力量,又抹去了部分记忆。”
丹恒的眼神沉了沉,问道:“「饮月君」的所作所为亏欠了许多人。你打算为他们讨回公道?”
“我也不过是一介罪人,有什么资格代天典刑?” 镜流垂下眼眸,语气带着自嘲:“我此番回到罗浮,是为了向联盟自首,直面过往的罪愆。”
“只是在移交受审前,我提出了一个请求——宽限一日,会会许久不见的老友们,践行彼此在情深意笃时立下的约定。”
“景元向来善解人意,又听闻你会赴约,便答应了我的请求。”
丹恒心中一动,终于确认了猜想:“所以,列车上的那封信是你寄出的?”
“没错。” 镜流坦然承认:“我知道你或许记不起过去,但我还是想邀请你,一起去看看我们曾经并肩战斗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