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加速协议让实验室内部的每一秒都价值三十秒。代价是能量读数直线下降,备用系统一个个熄灭,但没人有心思关心这个。
“生物-机械融合工厂全功率启动!”灰烬在主控台前吼叫,数据流在她瞳孔中倒映成蓝色瀑布,“有机质回收率87%,骨骼框架生长进度...19%!”
实验室外,遗骸镇正在自我拆解。
辉石带领的工程队用伊波恩留下的“概念切割器”精准拆卸建筑——这不是物理拆除,而是将“建筑”概念暂时剥离,保留材料本身。钢筋、混凝土、玻璃、线路板...所有材料通过传送带涌入实验室的熔炉。
“速度再快!”石脊在防线最前方指挥,“逆时捕食者的时间乱流已经蔓延到c区!我们要在它吞噬传送带前把最后三栋建筑拆完!”
时间乱流像无形的海啸,所过之处物质经历疯狂的时间跳跃:崭新的钢筋瞬间锈蚀成灰,坚固的混凝土化作原始沙土,连光线都在乱流中扭曲断裂。
夜魅悬浮在防线与实验室之间,她的时间之骸手臂第一次全力激活。晶体手臂中星光爆燃,在她面前展开一面时间稳定屏障。逆时捕食者的乱流撞击屏障,发出玻璃破碎般的尖啸,但屏障暂时挡住了。
“屏障维持时间...三分钟!”夜魅咬牙报告,晶体手臂开始出现裂痕,每道裂痕都意味着她失去了一小段“现在”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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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动基地·骨架生长
实验室深处,融合工厂的核心。
零站在控制台上,手中握着三把钥匙——青铜、水晶、黄金——它们悬浮在空中,向中央的“生长核心”注入不同维度的能量。
“青铜钥匙,注入‘历史结构稳定性’。”零下令。
钥匙释放出土黄色的光流,涌入下方沸腾的生物质熔池。熔池中,巨大的骨架正在成型——那不是金属或骨骼,而是某种半透明的晶体结构,内部有黄金色的液体流动。
“骨架生长进度...35%。”工厂AI汇报,“警告:有机质储备将在十七分钟后耗尽。”
“启动‘概念转化协议’。”零调出伊波恩留下的危险技术,“将遗骸镇的‘集体记忆’转化为有机质。”
“风险:被转化者将永久失去相关记忆。”
“转化‘非生存必需记忆’。”零快速筛选,“娱乐记忆、琐碎日常记忆、重复性工作记忆...保留战斗技能、技术知识、人际关系核心记忆。”
筛选是残酷的,但别无选择。
传送带上开始涌出银色的光点,那是被剥离的人类记忆。光点汇入熔池,骨架生长速度飙升。
“进度...52%...68%...”
骨架初具规模:长达三百米的流线型主体,两侧有六对可折叠的机械-生物翼,尾部是三台维度潜航引擎的接口。没有传统意义上的舰桥或甲板,整个结构更像一条沉睡的巨鲸。
“水晶钥匙,注入‘现在存在性锚点’。”零继续。
水晶钥匙释放出清澈的光,骨架表面开始生长“皮肤”——不是金属板,而是活性的生物组织,能根据环境自我调节强度、颜色、甚至质感。
“皮肤生长完成度...41%...警告:外部时间乱流强度提升!稳定屏障即将崩溃!”
实验室震动,一道时间裂缝撕开天花板,向下延伸。裂缝经过的地方,设备瞬间老化报废,研究人员惊恐后退。
零抬头,右手抬起,白色钥匙自动浮现。
“第四钥匙...我命令你:稳定此区域的时间结构!”
白色钥匙没有光芒,只是让时间裂缝停滞了。不是修复,不是抵消,而是...让它忘记了自己是裂缝。
裂缝凝固在半空,然后缓慢弥合。
白色钥匙自动返回零手中,但他感觉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被消耗了——不是能量,而是...可能性。
“老板,这钥匙在消耗你的‘未来选项’。”灰烬通过监控看到数据异常,“每使用一次,你未来某个时间点的选择可能性会减少。”
“记录消耗情况。”零收回钥匙,“继续工作。”
遗骸镇地表,撤离进行到最危险的阶段。
逆时捕食者的本体还未完全降临,但它的“时间触须”已经布满天空。每根触须都在疯狂摆动,扫过的地方时间以千倍速度流逝或倒流。
“A区撤离完成!”通讯器传来报告,“b区...啊——!”
惨叫。
辉石看向b区方向:一整队撤离人员连同他们守护的物资,被时间触须扫过,瞬间老化成灰尘,然后灰尘倒流重组为年轻时的模样,然后再次老化...循环十几次后彻底消散。
“该死!”石脊想冲过去。
“停下!”辉石喝止,“b区已经没救了!集中力量保住c区!那是最后的物资仓库!”
c区仓库里堆放着遗骸镇最后的希望:伊波恩留下的部分研究设备、古代科技遗物、还有最重要的——璀璨星环的几块残片。
夜魅的时间屏障已经破碎三次,她的晶体手臂裂痕蔓延到手肘。每修复一次屏障,她就感觉自己失去了一部分“现在”——记忆变得模糊,感知变得迟钝,连疼痛都开始遥远。
“夜魅,撤退!”零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基地骨架完成度85%,可以接收第一批人员!”
“再...三分钟...”夜魅咬牙,“c区仓库...马上搬空...”
仓库里,最后一批搬运工正在用反重力搬运器移动那些巨大的残片。其中一块残片上刻着某种几何语言,正在散发微弱的蓝光。
“快!快!”领队催促。
时间触须发现了这里。
三根触须同时刺下!
夜魅用尽最后力量展开屏障,但只挡住两根。第三根触须穿透屏障,扫向搬运队——
残片上的蓝光突然爆发。
不是防御,不是攻击,而是...记录。
蓝光中浮现出一个场景:三千年前,璀璨星环文明对抗某个古神的最后时刻。他们不是用武器,而是用某种逻辑论证,证明那个古神的“存在方式”违反了宇宙基本定理。
古神在论证中开始自我矛盾,然后...自我瓦解。
触须在接触到蓝光的瞬间僵住,然后开始逻辑混乱——它“存在”于此刻,但蓝光证明它“不应存在”于这个时间点。触须在存在与不存在的矛盾中扭曲、断裂、消散。
搬运队抓住机会,将残片推入传送通道。
“全部撤离!”夜魅最后看了一眼遗骸镇。
这座庇护了人类三年的废墟,正在时间乱流中分崩离析。建筑倒塌、地面开裂、连天空都被扭曲的时间染成诡异的彩虹色。
她转身跳入实验室通道。
身后,遗骸镇彻底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