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右侧水面传来引擎的轰鸣。
一艘改装过的摩托艇从烂尾楼后猛地窜出,船头站着个赤裸上身的男人,手里甩动着带倒刺的铁钩,在雨幕中划出银亮弧线。
“呕吼,把船停下!”男人的吼声混着马达炸响,铁钩带着风声直扑冲锋舟。
祝一宁瞳孔骤缩,左手猛地将星涵按进船舱,右手同时反转舵盘。冲锋舟在水面划出惊险的S形,铁钩擦着祝星涵的雨衣飞过,重重勾住了船尾的防水背包。
“抓住了!”摩托艇上的人欢呼着收拽铁链,冲锋舟被拖得剧烈摇晃。
来米突然从背包侧袋窜出,锋利的爪子狠狠挠在铁链接口处,火星在雨水中噼啪炸开,那是祝一宁特意训练它攻击的薄弱点。
趁铁链卡顿的瞬间,祝一宁抽出折叠刀,刀刃精准劈在铁钩与链条的连接处,铁钩应声脱落,带着半截链条沉入水底。
“妈的!”男人气急败坏甩出第二只钩,这次瞄准的是冲锋舟引擎。
祝一宁突然加速,同时抓起舱底的工兵铲,在铁钩即将勾住螺旋桨的刹那狠狠劈下。
“铛!”脆响震得人耳膜发疼,铁钩被劈得改变方向,反而勾住了旁边漂浮的钢筋架。
摩托艇来不及减速,引擎瞬间被缠绕的钢筋卡死,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随即侧翻。
“走!”祝一宁将油门拧到底。
冲锋舟像离弦的箭般冲过解体的摩托艇,祝星涵回头时,正看见那几个男人掉进水里,被几只从加油站方向游来的流浪狗围咬,水面瞬间绽开血花。
来米蹲在船头抖落爪子上的铁屑,对着逐渐远去的惨叫声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
经过社区加油站时,水面已看不出曾经的痕迹,只有几副棺材在浊流中飘荡起伏,其中一副正朝冲锋舟撞来。
“宝宝,紧急方案!”祝一宁解开救生衣卡扣的同时,一脚踹开舱底排水阀,猛地转向。
冲锋舟瞬间倾斜,输油管擦着棺材飞过时,来米精准用爪子勾住末端挂钩,这是祝一宁特意训练的“紧急制动”。
铁链绷紧的反作用力让冲锋舟骤然弹开,祝一宁重新扣好救生衣时,发现女儿虽神情紧张,却已精准将脱落的船桨重新安装到位。
“做得好。”她声音里带了丝赞许。
冲锋舟越过加油站废墟时,流浪狗正对着漂浮的黑棺材狂吠。棺盖缺失,里面的白布料在浊水中晃动如不祥舌头。
祝星涵回头,见棺材被急流推撞向抛锚的摩托艇,与燃油箱碰撞后起火,泄漏的汽油瞬间引爆,墨绿色毒烟混着火焰冲上雨空,连暴雨都无法浇灭。
她攥紧伸缩棍,指节发白,终于懂了母亲说的“无数倍危险”:末世的陷阱藏在每一个意外里。
来米突然嘶鸣示警化学气味,星涵瞬间戴上防毒面罩,动作快得让祝一宁侧目。
一块燃烧的棺木碎片擦船舷飞过,祝星涵埋进母亲后背,忽然明白妈妈对她和来米生存训练的意义:这世道,活着就是与死神肉搏。
靠近城区,暴雨稍歇,水面漂浮的杂物越多。
汽车、家具、生活垃圾……形形色色的东西在浊水中起伏,活像一座漂浮的垃圾场。
城区水位已漫过四楼窗台,有的更高,曾经繁华的商业街只剩高处林立的招牌在水中摇晃,像是在嘲笑人间。
某栋写字楼的外墙整片剥落,露出扭曲的钢筋,像巨兽张开的肋骨,二十层窗口还有人用床单拼出“SoS”。
“妈妈,那里有反光!”星涵突然指向二十层。
祝一宁举起望远镜,看到有人用镜子反射阳光,在楼宇间传递信号。
“小团体割据。”
她声音冷得像冰,“看那些亮灯的窗口,间距都是三十米,刚好是弩箭的有效射程。”
星涵立刻点头记下。
远处传来扩音器的声音。
挂着政府标识的巡逻艇正缓慢驶过主干道,喇叭里反复播放自救指南。
但当艇上的人用高音喇叭警告某栋楼的抢砸者时,回应他们的是飞来的灭火器,在水面砸出巨大水花——
他们更想要物资,而非劝阻救援。
“他们的弹药不多了,”
祝一宁指着巡逻艇上士兵的配枪,“枪套敞着是紧急戒备,却没人敢开枪。你看枪管的反光,大概率只剩威慑用的空包弹,真开火只会暴露虚实。”
祝星涵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角,小姑娘正指着巡逻艇尾部。
那里拖着条救生筏,挤满了老人和孩子,筏子边缘还挂着个婴儿摇篮,在水波中轻轻晃动。
小区里,三层商场已完全淹没,积水漫到第四层住户的窗台下。主人家在窗边搬抬家具,嘴里骂骂咧咧。
在四楼的楼梯间将冲锋舟歇火放气再装进背包后,两人一猫往楼道走。
祝星涵刚踏上四楼台阶,就被祝一宁猛地拽回——
她差点踩进被水泡松的空洞,下面是深不见底的电梯井。
“别擦脸!”祝一宁按住女儿想抹雨水的手,“水里有不明菌群,回去用碘伏消毒。”
星涵点了点头。
来米打前站,沿着墙根窜到转角处,尾巴尖朝后勾了勾,这是“安全”的信号。
一路往上,六楼的楼道里,三个男人正围着消防栓瓜分罐头,其中一个的鞋子沾着干涸的血迹。
看到祝一宁带着个孩子,为首的刀疤脸把罐头放到一边,“哟呵,小娘们儿带着个拖油瓶还敢出来晃?要不要跟哥哥走?有哥哥照顾你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说着就伸手摸向祝一宁。
祝一宁伸手一挡,眼神看死人一样看着刀疤脸。
刀疤脸气急,手刚摸到腰间钢管,就被祝星涵用弹弓射来的石子打中手腕,迅速换上钢珠弹,弹弓拉得满满当当,表情严肃。
妈妈在空间上格斗课时说:对付高大的敌人,不要怕,要攻击关节和软组织。
来米突然窜到刀疤脸脚边,趁他分神的瞬间,狠狠咬住他的脚踝肌腱。
刀疤脸惨叫着弯腰的刹那,祝一宁的手肘已撞在他咽喉,膝盖同时顶向另一个男人的裆部。
第三个想逃跑的家伙被祝一宁伸腿绊倒,祝星涵顺势坐在他背上,迷你手刺抵住他后颈,声音脆生生却带着狠劲:“叔叔别动哦,拖油瓶的这把刀上有麻药呢。”
被压住的男人身体瞬间僵住,不敢再动分毫。刀疤脸捂着咽喉,疼得眼泪直流,另一个男人则双手捂住裆部,在地上痛苦地打滚。
祝一宁冷冷扫视着他们,“不想死就赶紧滚。”
三个男人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祝星涵从男人背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妈妈,我们走吧。”
祝一宁点了点头,带着星涵和来米继续往楼上走去。越往上走,楼道里的杂物越多,空气也越发浑浊。
一路来到家门口时,居然有人在撬她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