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街道上,一只猫在狂风骤雨中沿着小区围墙根的排水槽,避开积水里的碎玻璃,远离晃悠的广告牌,一路披荆斩棘来到目的地。
南郊派出所。
台风预警广播于大厅中不断循环,然而接警电话却异常安静。
视频监控室内,十六块屏幕正轮流切换着辖区内各重要路段的画面。
四十多岁的值班民警老周和两名辅警心不在焉聊着白天过境的龙卷风,一边揉着发酸的眼睛盯着监控屏幕。
突然,靠近派出所大门的视频监控雪花闪烁,靠近大厅的视频也纷纷黑暗。
老周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挺直身躯,与两名辅警对视一眼。
有情况!
沉闷中,值班室的铁门传来阵阵抓挠声,哗哗作响。
老周眼神和两名辅警快速交流,一边打手势示意两人拿起警棍,一边起身将手枪握紧,谨慎地朝门口走去。
“谁?” 老周的声音裹着值班室漏出的灯光投铁门上。
回应他的是更急的刮擦声,“哗哗” 作响,像有什么东西在用指甲疯狂挠着铁皮,在暴雨的轰鸣里钻得人耳膜发紧。
老周右手猛地攥紧枪柄,枪套扣 “咔” 地弹开半寸,黑沉沉的枪口贴着腰侧抬起。
他左手按住门把,指节因用力泛白,猛地向外一推。
他眯眼适应着明暗交替的光线,视线像探照灯般扫过空荡的走廊:墙角的积水被风掀起涟漪,远处的路灯在雨幕里晕成一团光球,除此之外,只有风卷着水花在地面上乱撞。
“没人?” 身后的辅警小李小声问,被老周抬手制止。
就在这时,靴尖踢到个硬邦邦的东西。
老周低头,借着值班室透来的微光看清——一个防水信封封口的尼龙绳被雨水泡得发亮,边缘还沾着几根湿漉漉的动物毛发,随着风轻轻颤动。
老周:“???”
他眉头紧锁,弯腰将信封捡了起来,入手沉甸甸的。
再次抬眼看向外面的风雨,依旧空无一人。他迅速退回到值班室,“砰” 地一声关上铁门,将狂风暴雨隔绝在外。
“怎么了?” 辅警小王见他神色异样,忍不住问道。
老周没回,只是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疑惑。他将信封放在桌上,手指在信封表面轻轻摩挲着,片刻后,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封口。
当他展开里面的纸页,看清上面的内容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寒毛瞬间根根倒竖,瞳孔也猛地收缩起来。
......
居民楼的窗户透出暖黄的光,把雨幕染成了金线。
厨房里,抽油烟机低低地转着,妻子李娟正把剩菜倒进铁锅,油星溅在围裙上,印出几个深色的圆点。孩子房间的台灯亮得像颗小太阳,铅笔划过作业本的沙沙声,偶尔混着几声稚气的嘟囔。
客厅里,郝卫国陷在沙发里,遥控器在指间转得有气无力。
晚间新闻正在播报台风预警,主播的声音被窗外的风雨揉得发飘。他眼皮沉得像灌了铅,警服领口还沾着白天处理纠纷时蹭到的灰,后颈的肌肉绷成了硬块——这是连续值了两个夜班的模样。
“叮铃铃——”
手机突然在茶几上炸开急促的铃声,像根针戳破了客厅的昏沉。
李娟在厨房探出头:“谁啊这时候打电话?”
他没应声,指尖划过屏幕时,看到 “老周” 两个字,太阳穴猛地跳了一下。
夜间的警务电话,十有八九是扎手的案子。
“喂,我是郝卫国,”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可下一秒,“什么!?” 两个字突然拔高,惊得孩子房间的铅笔声都停了。
郝卫国猛地攥紧手机,指节泛白,屏幕硌得手生疼。
“先别慌,保护好现场,我马上过来!” 他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转身时带倒了椅子,发出 “哐当” 一声巨响。
玄关处,他抓起挂在衣架上的警服外套,胳膊穿了两次才伸进袖子,腰带扣撞在门框上,发出一串杂乱的金属声。
李娟拿着锅铲从厨房跑出来时,只看到防盗门 “砰” 地关上,楼道里传来他噔噔噔的脚步声,混着手机还在通话的余音:“…… 对,把信封封存好,任何人别碰……”
锅里的菜还在滋滋作响,孩子从房间探出头:“妈,爸怎么了?又走了吗?”
李娟望着空荡荡的玄关,锅铲上的油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渍。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把锅铲往灶台上一放,轻声说:“没什么,你爸单位有事。”
窗外的风雨好像更急了,拍得玻璃嗡嗡直响。
......
这一晚,这所狂风暴雨中的城市彻底震动,从基层派出所逐级上报至省里面。(pS:别怀疑,现实中的逐级上报机制就是这样)
会议室里,各方人物齐聚,视频屏幕上,中央的人神情肃穆。
靠左一排主位,50 多岁的裴建川身着军装,肩扛一麦两星,威严冷肃。国字脸,高眉骨压着深陷的眼,瞳仁沉如寒潭,看人时带着指挥官的锐刺。
裴建川指尖在桌面轻叩两下,眉尾那道拖到鬓角的疤,在顶灯冷光下更显冷肃。
“说说当时的情况。”
“当,当时是这样的,夜里九点多,我,我和两名同事在值班过程中......” 值班的老周语气磕巴,后面渐入佳境,把收到防水信封的情况讲了出来。
老周咽了咽口水,“信上…… 信上写着‘城市即将被洪水淹没,请先炸南郊水库,还画了一张简单的水位预测图。”
会议室里顿时一阵哗然,有人猛地前倾身体,有人低呼出声,相互交头接耳讨论,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一位水文专家推了推眼镜站起身:“从目前气象数据和排水系统来看,台风虽猛,但还不至于淹没城市。”
裴建川眉峰微蹙,指节在桌面叩出轻响:“这封信突然出现,必定有原因。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老周是吧?当时周围真没其他异常?”
老周额头渗出汗珠,手指在膝盖上蹭了蹭:“除了地上几个水印,像是什么动物走过的痕迹,再没别的了。哦对了,信封上还有几根动物毛发。”
后排一个年轻警员忍不住开口:“连人都没露面,会不会是恶作剧?”
水文专家摇头,将预测图推到桌中央:“这图看着粗糙却很专业。精准到分钟的预警,还有水库结构分析,普通人根本画不出来。”
裴建川朝肩缀少校军衔的秘书抬了抬下巴,对方立刻会意,低声引着老周和几名基层干部从侧门悄悄退了出去。
“现在说说想法。” 他话音刚落,会议室立刻炸开了锅。
“得立刻排查全市排水口!” 防汛处处长把水杯重重一顿,“去年城西洼地就淹过一次!”
“我看还是等中央指示稳妥!” 民政厅厅长捏着烟的手指发颤,“炸水库可不是小事!”
“这天气邪门得很,按指南办最保险!”
烟雾在顶灯下发散,争论声渐渐变成争执,甚至有人拍着桌子红了脸,却始终没人能拿出定论。
裴建川忽然起身,军靴踩在地板上的声响让全场瞬间安静。
他望着窗外被风雨抽打的梧桐,声音裹着寒意:“不管是不是恶作剧,立刻组织人员排查排水系统和隐患区域,所有应急队伍进入一级戒备。”
秘书赶紧速写记下。
视频上的中年人点头,“这边已经知道情况,你们先按刚才商定的执行,做好两手准备。” 中年人语气沉重,“同志们呐,现在全球范围内都遭遇了各种灾难,我们的国家也是如此,到了我们众志成城的时候了。”
......
不提会议室气氛如何凝重,祝一宁等狸花猫回来,背起背包带着女儿和狸花开车朝最远的商贸城而去。
祝一宁一边开车,一边通过广播关注着城市的情况。
广播里不断传来关于台风和暴雨的最新消息,却没有提到城市即将被洪水淹没的预警。
祝一宁看着车窗外狂风肆虐,心中担忧不已,也不知道那份末世指南会不会被采纳。
末世指南送出去之前,祝一宁反复思考过可行性。
这场全人类的灾难,没有人可以置之度外,何况覆巢之下无完卵。
要知道,个人力量和国家机器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就算是末世重生回来有金手指,祝一宁也没有信心。
此时,城市的另一边,排查工作正在紧张进行。工作人员们在夜晚的狂风暴雨中艰难前行,仔细检查着南郊水库每一处泄洪口和可能存在隐患的地方。城市里,也有工作人员冒着风雨在检查排水口和排洪管道。
......
京中,最高领导办公地。
几大巨头已经齐聚在此,刚刚的会议他们虽然没有出现在视频画面中,但全程参与。
那份被称为 “末世指南” 的防水信封里的内容,已通过安全路径在最短时间内传送至此。
国家重大灾难预警机制本就时刻运作,相关专家对气候、粮食、环境的研究从未停歇。而最近全国各地频发的异常情况,叠加这份突如其来的指南,让他们对心中猜测的真相愈发确定,眉宇间也染上难以掩饰的沉重。
门外,视频上的中年人在获得行政秘书点头通知后,敲门进入。
会议室里的讨论声透过门缝传来,他进门时脚步放得极轻,将一份刚整理好的应急方案放在桌面上。
一个多小时后,原本摊开在桌中央的方案上已布满红笔批注,一条条指令从这里发往出去。
民生保障物资开始跨区域调度,重点工厂启动应急生产预案,特殊兵种按预定路线向关键区域集结,隐蔽战线的情报网络全面激活。
一场争分夺秒的行动已经全面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