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弗洛伊兴致勃勃地配合着店员完成打卡流程:
她先是在店门前拍了一张和本地连锁店店面的合影;
再用特殊滤镜拍摄了张以双色满月为背景的照片;
最后提交了自己的部分滤镜参数数据。
就这么“一二三”——三步走之后,“搞定!”弗洛伊一脸轻快地接过店员递来的赠饮,朝店员挥了挥手道别。
转过身,她极其自然地手腕一翻,那杯气泡饮就被她顺手塞进了计时器空间里,动作利索熟练得一如她之前往里塞其他购买的饮品时一样。
赛文捧着手里刚喝了两口的饮料,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灯瞪得溜圆,仿佛目睹了什么宇宙奇观。
塞、塞进去了!
就这么……又塞进去了吗?
他下意识地猛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气泡在喉咙里炸开,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少年握着杯子的手指不免微微颤抖起来,表情也纠结起惊愕和震撼之色。
计时器!那可是计时器啊!
肯和玛丽是那种比较传统的夫妻,受这对长辈的性格和喜好影响,佐菲他们这一家子的家庭教育氛围其实是比较老派的。
倒也够不上守旧顽固的地步啦,只是有些地方的观念会显得比较尊重习俗和板正。
比如从课本上学到的:
【计时器是我们外甲系统里最重要的中央枢纽结构,也是与我们的身体活动信号息息相关的检测器,以及重要的能量储存器官……】
和现实生活中看到接触到的:
做完每日的基础外甲护理后,佐菲一边哼着歌,一边握着一团布料,认真细致又力道轻柔地擦拭着自身的计时器。
杰克曾经也一边整理着自己的东西,一边向曼问道:“我不能把东西都装进计时器里面吗?明明都放得下,还不用带行李,多方便呀!”
“方便倒是的确……”曼无奈地笑道,“但是先不说作为我们的重要核心,用计时器装东西感觉实在是有点太轻浮了。而且——”
曼无语道:“你确定要往跟我们的灵魂核心几乎重叠的计时器空间里塞玩具、零食……”
“——和垃圾吗!”曼叉起腰,用力地叹了口气,板起了脸,“我觉得你需要再上一遍生理课了!我会跟大哥说,给你往学校打申请的。”
“咦——不要啊?!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做了!不要告诉大哥啦!”杰克大惊失色。
总而言之,对于赛文来说,弗洛伊这种:
这是什么?你的行李?——塞!
这是?买的气泡饮——塞!
这个,送的赠品——塞!
什么都往计时器里面塞,简直就是把杰克未完成的“梦想”具现化了个彻底。
不得不说,赛文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这种行为颇有种把圣坛当成储物柜的随性,真是离谱得让他浑身不自在。
但是正如曼也只会管教杰克,而不会阻止别的类似行径的同学。
弗洛伊作为兄长的友人和临时的长辈监护人,赛文的教养和礼貌也让他并没有冒昧多舌到对对方的行事风格质疑的地步,最多腹诽一句,心里不太赞同而已啦。
不过按照她的行事逻辑的话——
赛文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还剩大半杯的饮料,又看了看弗洛伊空空如也的双手,一股莫名的紧迫感油然而生。
他赶紧低头,“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大口气泡饮,试图压下心中那股别扭感的同时,也抱着一种奇异的侥幸心理:
快点喝完,在她看过来之前解决掉,绝对不能让她有机会问出那句——
“嗯?你的还没喝完吗?要不要先收起来啊?”弗洛伊果然转过头,笑容灿烂,眼神落在了他手中的杯子上。
语气理所当然,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建议。
对,就是这样。
已经喝的很快了,但还是赶不上弗洛伊做事情三下五除二的速度,最终果然直面了“装东西”这一灵魂提问的赛文自额角滑落了一滴冷汗。
“呃?这个……我、那个……”红族少年有些吞吞吐吐着,捏着杯子的手指不免微微多用了几分力,差点把杯身攥出“咯吱”的声响来。
弗洛伊不由得感到好笑,看了眼眼观鼻鼻观心、表情纠结成了一团的红族少年。
不过她也只是观察力和感知力比较敏锐罢了,加上对赛文的了解并不多,因此只看出来他大概在拖延逃避某些事物,还不至于灵感大爆发的一下子想到自己往计时器里塞东西的行为。
但是作为大人,这点包容度还是有的。
弗洛伊只做不知,体贴地转移开话题,笑眯眯提议道:“对了,刚才我配合店员打卡的时候就在想——”
她指了指店门口:“那个打卡流程倒是挺清晰的。‘和地标合影’、‘记录目标天体的现状’、‘提交位置以及相关观测数据’……”
“这种结构化的记录方式,”她看向赛文,眼灯弯起,善意地引导道,“是不是挺适合作为你考试报告的参考模板呢?自由度高不代表不能有条理嘛。”
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兮兮的赛文,听到最后——红族少年露出了恍然之色。
“!”赛文的眼灯一瞬间亮了不止一个八度:对啊!那个让他困扰的考题!
他一直暗地里为这门自由度过高也没有明确要求的考试头疼来着,苦于没有清晰的框架,总觉得写什么都差点意思。
弗洛伊提到的这个“打卡模板”简直就像是光劈开了迷雾一般——结构清晰,要素齐全(地点、观测对象、数据记录),最重要的是,充满了考试题目里要求的实践参与感!
他的考试报告——终于摸到该怎么写的头绪了!
巨大的惊喜和感激瞬间冲散了刚才的窘迫和世界观冲击。
赛文激动地看向了弗洛伊,兴奋之下,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张开手臂就给了弗洛伊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弗洛伊姐!太谢谢你了!这个主意真的太棒了!!”
然而,手臂环上去的瞬间,他才猛地意识到——这不是在抱佐菲大哥或者曼哥!
怀里的触感柔软,带着淡淡的、不同于兄弟们的气息。
一股热气“轰”地一下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赛文感觉自己整个奥都要烧起来了!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猛地松开手,触电般弹开了好几步。
原本就是红色的脸庞此刻更是涨热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连头顶的冰斧都仿佛在微微颤抖。
“对、对不起!弗洛伊姐!我、我不是故意的!!”少年有些语无伦次地张口结舌着,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
弗洛伊其实是有些想笑的,因为红族少年这一系列神情变幻真的很有趣嘛。
不过作为长辈而不是损友,她摆摆手,低低笑了一声,克制了下声音让它听起来不那么促狭:“好啦好啦,没关系的。”
一边这么说着,蓝族女性一边主动伸出手,轻柔地回抱了红族少年一下,并在他后背轻拍了一记。
这个一触即分的动作温暖、短暂却充满了包容,像一阵清风,瞬间抚平了赛文炸开的毛。
他的激动和羞耻感奇异地凝固住了,愣愣地站在原地,脸上滚烫的热度开始悄然消退。
弗洛伊站直身躯,挑眉笑道:“看,交际呢,就是要有来有回。现在感觉怎么样呢?好点没有?”
“……呃……”赛文下意识地抬手,挠了挠已经不那么滚烫的脸颊,眼神里的无措被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取代。
他慢慢地点了点头,声音恢复了平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笑道:“的确好多了……”
像是被母亲温暖的手轻轻抚过,那份因冒失而产生的强烈不自在,就在这轻柔的一抱一拍间,烟消云散了。
弗洛伊笑着摆了个手势,示意道:“所以,去做你的报告吧。”
“好。”赛文摸了摸后脑勺,同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