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云好不容易把车开回来,这一路给大伙吓得,恐怕再遇上一次。
好歹一路平安到家,郭兰这心才放下。看着大奎这个样,郭兰这心又受不住了。多开朗的一个人,遭逢变故。几天的时间,人整个变了样子!
“翠云,我家这以后这可咋整!”
说说的又哭上了!就是干哭不掉泪,眼泪早就哭干了!
“郭兰,你就知足吧!大奎这是救过来了!要是出点闪失…你放心吧,先把他安顿好。等办大席,你就跟我去,随便找个人就照顾的了他。这日子还能过不下去?”
“嫂子,我哥这边有我呢,你有活就忙去!大夫不说了吗,养养能站起来!”
自打上次出了事,冯明刚可算是正经过日子了!家伙事置办完,又找了一个人,重新干起办大席这趟营生,最近办了一个,整的还挺利索。
大奎躺在炕上,看着大伙关切的样子,心情这才稍微好点!
“没事,大伙不用担心,我觉得腰有点劲了呢!”
“翠云这次可多麻烦你了?”
翠云坐在他身边,伸手握了握他的手。
“挺大个老爷们,整这么一出。咱新台子的男人以后都得站起来,知道不?”
大伙看着翠云,突然感觉这个女人浑身充满不可思议的能量。好像天底下没有什么事能击倒她。所有人默不作声,内心被翠云这一句话,鼓动的像火烧了一般。
“整,咱都好好整!”
翠云挺累,心情也谈不上多好。在农村每家每户在村子里都有个小集体,搭帮过日子。谁家有个活有点难处,这几家都比别人更主动帮着忙。
小玲大花和翠云,就是个铁三角。大奎就是这几家主要出力的男人。他这一躺下,大伙都感觉失去不少东西。
翠云心里想着这些事,正准备哄着孩子睡觉!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翠云有些心烦。
“等会!”
翠云出了屋门一看,这人咋这么熟悉?走近一瞅,翠云有点不可置信。
“翠云。”
来人颤抖着叫了一声。
“张翠珍???”
一起长大的两个人,此刻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
“你咋…”
两人都被彼此的样子惊住了!
和翠云丰满散着容光的身体相比,张翠珍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整个脸写满了愁字。穿的破衣烂衫,整个人看着不到一百斤的样子,瘦成了骆驼。
“你怎么来了?”
翠云没有想开门的意思。
“翠云,你,你让我进去说话。我给你带了点豆腐干,再不吃都要粘了!”
翠云看了一眼她手上拎着的布袋,脏的都包浆。
“进来吧!”
翠云开了门在前面走着。
张翠珍一看翠云家的小轿车眼睛一亮,赶忙上前问道。
“三儿,这小轿车是你买的啊?”
翠云也不理会径直进了门。
“诶呦呦,可了不起!这得挣多少钱啊!”
看了看手里的豆腐干,赶紧把它扔到了一边。
进了屋,张翠珍上下打量了起来,看见电视机,赶紧上前摸了摸,拧了一下开关,又赶紧关上了。
“三儿,这几年没少挣吧?听说你办大席呢,这玩意来钱儿快哈!俺们村儿也有办的,整的可不如你!还赶着破驴车遥哪跑呢!那玩意哪有小汽车气派,有空你开车带姐溜达一圈呗!姐还没坐过呢!”
“有事说事,你来我这干啥来了?亏你还认得道。”
“这话说的,咋不认识道,你结婚那年我不还来送亲了?当时你二外甥才多大,我扔下他就过来了!回去他没给我哭死。”
“说吧,有啥事?”
正说着楠楠醒了,起来一看屋里多个人,唔啊唔啊的叫了几声。
“诶呀,这是你家老二啊?啥时候生的?诶嘛,我都不知道。要不然给她带点好吃的啊你说!”
“别废话了张翠珍,你想干啥?”
“你看你,指名道姓的。这不嘛,你大外甥要结婚,姐手里差两个钱,心思和你串换点花花。等打了礼再给你,也不用多,八十就够了!”
“借钱?十年没见,你跑我这借钱来了?没有!”
“啥?你可别扯了!又是车又是电视地还能没钱?我知道你怪我嫁出去的把妈手里那两个子儿都要去了,姐不也没招吗?找了那么个婆家你说咋整!你看你这过的不也挺好吗?大富也能挣……”
“你行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和李大富离婚!我这么多年咋过来的你不知道?张口闭口钱钱钱的!小汽车不是我的,电视也是别人家接的。钱啥钱,一个子儿没有!”
“啥?离婚了!我哪知道啊?挺好的男人你说,多能干。你可别骗我了,我一进来就知道你过的挺好,菜盆里还有一旮瘩肉呢!三儿,你好歹匀我几个,一个爹妈生的姊妹儿,你还忍心…”
“够了!张翠珍,我实话告诉你,钱我有,车啥都是我的。但我就是不能借你!我要是把钱给你。都对不起我自己这颗心!
咱俩十多年没走动了,还不如个远房亲戚。以后你过你的日子,别再来打搅我!你们老张家这颗心都脏透了!”
“你说这啥话?张是老天爷给地,你不姓张啊是咋的?你心又好哪去了?”
“张翠珍,别在我这装傻充愣。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整那点小心眼子都写脸上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云嘉三岁的时候你偷摸看我一次,当时李大富在屋里打我,你在院子门口听着。你说了一句话你还记得不?”
“啥?我啥时候来过?”
“你说,活该!都是自己作的!你以为没人听见?”
张翠珍不说话了。想想自己做的事,没一个对得起大姐这个称呼的!
张翠珍还想开口。
“马上走,带着你的破豆腐干!别在我这发霉,我家顿顿吃肉,吃不了沾了一堆苍蝇屎又发粘的东西。”
“三儿,你就帮帮我吧,让你外甥先把婚结了!姐知道这么多年对不起你,也没给你撑个腰,还埋汰你!
可姐是个女的,有啥办法啊?咱一个生孩子做饭的老娘们,挨着打只能凑合过呗,那还能怎么着啊?”
看着这个十多年没见的大姐,一种无力感堵在嗓子眼让她闷的发慌。这种女人无论怎么活,都是悲哀!翠云心里那根亲情线,续了又断,断了又续,到现在连根线的影儿也不见了!
“滚!受穷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