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亮，后山靶场就变了样。
那四十个被李云龙封为“阎王帖”的兵，没有摸枪，也没有穿针引线。他们人手一块平整的石头，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肚脐眼上还放着一颗圆溜溜的石子儿。
何雨柱就站在队伍前，声音平静无波：“吸气，用肚子吸，让石子儿升起来。呼气，慢慢地吐，让石子儿落下去。整个过程，石子儿不能抖，更不能掉。谁的石子儿掉了，今天中午的肉汤就没了。”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孔捷背着手，踮着脚，在他那十个兵旁边绕来绕去，看得满头雾水。他凑到李云龙身边，压低了声音：“老李，这……这是干啥呢？让这帮杀才学王八晒盖儿？这能练出枪法？”
“你懂个屁！”李云龙抱着胳膊，一脸“你就是没见识”的表情，“这叫练气！柱子说了，心不静，气就乱。气一乱，开枪的时候手就得抖。你以为王根生那一枪是蒙的？那是人家把气练到家了！”
李云龙说得头头是道，其实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纯粹是把何雨柱的原话复述一遍，但这并不妨碍他拿来在孔捷面前显摆。
赵刚站在一旁，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他大概能理解，这是一种腹式呼吸法，能帮助人放松，降低心率，在生理上达到一种稳定的状态。可把这种方法用到练兵上，而且用得如此简单直接，他还是头一回见。
一个时辰后，四十个兵的额头上都见了汗。对他们来说，这比负重跑二十里地还累。
“停。”何雨柱一声令下。
所有人如蒙大赦，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
“接下来，练眼。”
何雨柱让人在靶场边上竖起一排木杆，每根木杆上用细线吊着一片树叶。山风吹过，几十片树叶毫无规律地飘荡摇摆。
“盯着你们面前的树叶，眼睛不许眨，不许跟丢。什么时候，你们能在脑子里，把树叶飘动的轨迹，一丝不差地画出来，这课才算完。”
这下，连李云龙都看傻了。
“柱子，这……这玩意儿比盯着姑娘的裤腰带还费劲啊。”他忍不住吐槽。
何雨柱没理他，只是拿起一支改造好的三八大盖，走到队伍中间。
“最后，练手。”
他没有让士兵们实弹射击，而是让他们趴在地上，做出标准的据枪姿势，瞄准百米外靶心上画的一个黄豆大小的黑点。
“听我口令。”何雨柱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找到目标，调整呼吸，预压扳机……击发！”
他喊出“击发”的瞬间，四十个士兵同时扣动扳机，只听见一阵“咔哒咔哒”的空枪撞击声。
“再来！”
“击发！”
“咔哒！”
一遍，十遍，一百遍。
枯燥，乏味，磨人。
一个特训班的老兵油子没忍住，小声嘀咕：“何师傅，这光打空枪，跟挠痒痒似的，不过瘾啊。啥时候让咱们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何雨柱走到他面前，拿起他的枪，对着百米外的靶子，随意地抬手，扣动扳机。
“咔哒。”
“你的眼睛，看到了靶心。你的手，也扣了扳机。但你的心，却想着过瘾。”何雨柱把枪还给他，“你扣下去的不是扳机，是念想。什么时候，你们扣扳机，能像眨眼睛、喘气一样，变成身体的一部分，变成一种本能，你们才算摸到了门。”
那老兵被说得满脸通红，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整个靶场，再次陷入了枯燥的循环。躺着练气，站着练眼，趴着练手。
孔捷从一开始的满腹狐疑，到后来的坐立不安，再到最后的沉默不语。他看不懂，但他隐约感觉到，何雨柱正在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把这些兵当成一块块璞玉，一点点地雕琢，磨去他们的浮躁，刻入一种沉稳的“魂”。
三天后。
李云龙实在是憋不住了，他觉得再这么练下去，他的兵都要变成庙里的泥菩萨了。
“柱子，练了三天王八功，也该拉出来遛遛了吧？是骡子是马，总得看看效果不是？”
“可以。”何雨柱点头，“那就考考他们。”
考试的地点，还是在靶场。
但靶子，却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两百米外，竖着三根手臂粗的木桩，每根木桩之间，相隔一米。
“规则很简单。”何雨柱指着那三根木桩，“五秒之内，打断三根木桩。一人，三发子弹。”
“啥？”孔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五秒？两百米？还要打断？这……这不可能！”
两百米外，打中一根木桩不难。但要在五秒内，完成三次射击，并且枪枪命中能打断木桩的同一个位置，这中间还包括了拉动枪栓，重新瞄准的时间。这难度，比王根生那一枪还要邪乎。那一枪是蒙，这个，却是实打实的硬功夫。
“王根生，你先来。”何雨柱点了名。
孔捷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王根生出列，他接过一支加装了瞄准镜的步枪，脸上没有了三天前的紧张，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他趴在地上，拉动枪栓，子弹上膛。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
他把眼睛凑到瞄准镜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李云龙拿着怀表，死死盯着秒针。
王根生没有立刻开枪，他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与大地融为了一体。
赵刚在一旁，看得分明。王根生的胸腹，在以一种极其缓慢而有力的节奏起伏着，就像三天前，他在地上练习的那样。
“开始！”李云-龙一声大吼。
就在他吼声落下的瞬间，枪响了。
“砰！”
第一根木桩应声而断。
紧接着，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王根生右手闪电般地一拉一推，枪栓发出清脆的响声。
“砰！”
第二根木桩的上半截，飞了出去。
“砰！”
第三声枪响，几乎与第二声枪响连在一起。
第三根木桩，应声而断。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李云龙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怀表，秒针，刚刚走过四格。
四秒！
三枪！
全中！
“我日你先人……”李云龙憋了半天，爆出一句粗口。他不是在骂人，而是一种极致震惊下的呓语。
孔捷张着嘴，像是被鱼刺卡住了喉咙的鸭子，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着自己的兵，那个几天前还普普通通的农村娃，现在，却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枪神。
而赵刚，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终于亲眼见证了“玄学”转化为“科学”的全过程。
腹式呼吸，提供了最稳定的身体平台。
眼力训练，让他在快速晃动的视野中，能瞬间捕捉到目标。
成千上万次的空枪训练，把“据枪-瞄准-击发-拉栓”这一套复杂的动作，刻进了他的肌肉里，变成了一种不需要经过大脑的本能！
这哪里是练兵？这分明是一条最科学、最高效的神枪手生产线！
“下一个！”何雨柱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一个又一个士兵上前。
“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在靶场上如同爆豆般响起。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王根生那样，在四秒内完成，但四十个人里，竟然有超过一半，都在六秒之内，成功打断了三根木桩！
剩下的，也都能枪枪命中木桩。
李云龙已经不会笑了，他只是咧着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绕着那四十个兵，像是在看一堆码放整齐的金砖。
孔捷冲到自己那十个兵面前，挨个拍着他们的肩膀，激动得语无伦次：“好！好小子！都是好样的！给老子长脸了！”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去就把二营所有的尖子都挑出来，求爷爷告奶奶，也得塞进何雨柱的“阎王帖”里。这哪是训练班？这分明是神仙点化的道场！
就在李云龙和孔捷几乎要为抢兵打起来的时候，何雨柱的脑海里，系统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叮！检测到独立团全体主官、特训班全体成员，震惊值与崇拜值双双溢出！宿主以超越时代的训练理念，成功打造出狙击手速成流水线，彻底奠定了“兵神”地位！】
【任务评级：史诗级！】
【系统奖励：“高级子弹复装生产线”全套图纸及工艺手册！备注：该生产线可实现对7.7mm、6.5mm等多种口径弹壳的高效复装，成品率高达95%，有效解决根据地弹药短缺的核心痛点！】
一瞬间，无数关于火药配比、底火制造、弹头铸压的精密知识，涌入了何雨柱的脑海。
他抬起头，看着那些因为创造了奇迹而兴奋不已的士兵，又看了看远处灯火通明的兵工厂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