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那双眼睛，亮得像两盏探照灯，死死地锁着何雨柱，那股子热乎劲儿，像是要把他当场融化了。
“叔，亲叔！一个炮兵营！咱就换一个炮兵营，行不？”他摇晃着何雨uzhu的胳膊，活像个跟大人要糖吃的孩子，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赵刚在一旁听得太阳穴直跳。这家伙的胆子，真是随着手里的家伙事儿一块儿膨胀。刚摸到两门九二炮，就惦记上一个营了。再给他点颜色，他是不是就敢琢磨着自己开个兵工厂了？
何雨柱看着李云龙那副德行，心里也是一阵好笑。他面上不动声色，把手抽了回来，清了清嗓子。
“团长，炮兵营的事，先别想。”
一句话，给李云龙兜头泼了盆冷水。他脸上的狂热瞬间变成了失望：“咋？你那卖家……看不上这点人头？”
“不是看不上。”何雨柱慢悠悠地说，“是咱们这次干得太漂亮，卖家那边……很高兴。”
他这话锋一转，李云龙的耳朵立马又竖了起来，孔捷和赵刚也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卖家说了，”何雨柱开始了他早就编好的说辞，“咱们这算是开门红，第一笔买卖就交了份满意的答卷。为了表示诚意，也为了咱们后续能有更大的合作，他决定……先给咱们升个级。”
“升级？啥意思？”李云龙没听懂。
“意思就是，”何雨柱看着李云龙，一字一顿地说道，“炮兵营暂时没有，但是，可以先支援咱们一个炮兵连的家伙事儿。”
“炮兵连？”李云龙的呼吸又粗重了，“啥炮？还是九二式？”
在他看来，能有个三四门九二炮，凑成一个炮连，那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何雨柱摇了摇头。
李云龙的心沉了一下。
“不是九二式。”何雨柱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是正经的野战炮。德国货，75毫米口径的克虏伯，四门。外加四百发炮弹。”
窑洞里，死一般的寂静。
针落可闻。
李云龙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张着嘴，眼睛瞪得滚圆，整个人像一尊被雷劈了的木雕，一动不动。
孔捷手里的烟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却毫无察觉，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何雨柱，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赵刚扶着眼镜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克虏伯75毫米野战炮？
他这个正儿八经的知识分子，太清楚这玩意儿意味着什么了。那是德国陆军的制式装备，射程远，精度高，威力巨大！跟它比起来，小鬼子的九二式步兵炮，那就是个砸核桃的锤子！
四门！还带四百发炮弹！
这不是一个炮兵连，这是他娘的一个炮兵营的骨架啊！
“咕咚。”
李云龙狠狠地咽了口唾沫，那声音在寂静的窑洞里响得像打雷。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挪到何雨柱面前，伸出两只发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捧住何雨柱的胳膊，那动作，比捧着刚出生的亲儿子还轻。
“柱……柱子叔……”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是从沙漠里走了三天三夜没喝水，“你……你再说一遍？是啥玩意儿？”
“四门75毫米克虏伯野战炮，四百发炮弹。”何雨柱平静地重复了一遍，然后从怀里又掏出一本崭新的小册子，拍在李云龙怀里，“这是配套的《炮兵阵地快速构筑与射击诸元计算手册》。”
“轰！”
李云龙的脑子，彻底炸了。
他没有跳，也没有喊，更没有去抱大炮。
他突然松开何雨柱，踉踉跄跄地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然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抬起手，左右开弓，“啪啪”就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嘶……真他娘的疼！”他咧着嘴，眼泪和鼻涕一块儿流了下来，哭得像个二百斤的孩子，“不是做梦……不是做梦！老子……老子李云龙，真要有自己的炮兵连了！”
他坐在地上，抱着那本小册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里颠三倒四地念叨着：“克虏伯……德国炮……老子要拉到太原城下去……轰他娘的城门楼子……不！老子要先轰了坂田那狗日的指挥部！”
孔捷终于从石化中缓了过来，他走过去，踢了踢李云龙：“老李，瞧你那点出息！快起来！”
嘴上这么说，他自己的腿肚子也在打转。四门德国野战炮，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整个晋西北都得炸锅。旅长听了，怕是连夜就得骑马跑过来。
赵刚没有去拉李云龙。他走到何雨柱身边，看着这个一脸平静的年轻人，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柱子，这……这事太大了。”赵刚的声音有些发飘，“四门野战炮，怎么运进来？藏在哪？这已经不是几挺机枪，几十条枪的事了。这东西一旦露面，鬼子会发疯的。”
这才是最现实的问题。
李云龙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抹了把脸，激动劲儿过去，脑子也开始转了。是啊，那可是四个大家伙，一个就几千斤重，怎么弄回来？
“卖家说了，东西三天后，送到苍云岭的老林子里，让我们自己去接货。”何雨柱说，“至于怎么运回来，怎么藏，那就是咱们自己的事了。”
“苍云岭？”李云龙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那地方好！山高林密，鬼子轻易不敢进去。咱们化整为零，把炮拆开，用骡子驮，用人扛，蚂蚁搬家也得给它搬回来！”
他现在是彻底豁出去了，别说蚂蚁搬家，就是要他把山给搬开，他都敢试试。
“这事，必须绝对保密！”赵刚的脸色严肃起来，“除了我们四个，暂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部队那边，就说这次缴获巨大，需要分批运输。”
“对对对！”李云龙连连点头，他一把搂住孔捷的脖子，压低了声音，眼睛里闪着贼光，“老孔，你新二团也别闲着，多派点人出来，帮哥哥我打掩护。等炮拉回来了，哥哥我带你去平安县城听响！”
孔捷哭笑不得：“你这算盘打得，我在新二团都听见了。行，这忙我帮了。不过老李，你得悠着点，别刚拿到好东西，就把家底给败光了。”
“滚蛋！老子是那种人吗？”李云龙嘴上骂着，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了。
一个机枪连，二十挺撕布机。
一个炮兵连，四门克虏伯，两门九二式。
一个特战队，五十个手持mp40的精锐。
他李云龙手底下，什么时候有过这么阔绰的家当？
他掰着手指头，越算眼睛越亮，越算心里的火越旺。他感觉自己现在不是独立团团长，是晋绥军一个主力师的师长！
他把何雨柱拉到窑洞的角落，搓着手，笑得像一朵老菊花。
“叔，你看啊，咱们这买卖，做得越来越大了。下次……下次咱们要是能干掉鬼子一个大队，你说……你那卖家，能不能给咱弄几辆坦克开开？”
赵刚在旁边听得一个趔趄，差点把桌子给撞翻。
他算是看明白了，李云龙的胃口，根本就是个无底洞。给他一杆枪，他想一个班；给他一个连，他想一个营；现在给了他一个炮兵连，他已经开始惦记上装甲部队了。
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他下一步是不是该问人家卖不卖飞机航母了？
“团长，”何雨柱看着李云龙那副贪婪的模样，淡淡地开口，“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先把这四门炮玩明白了再说吧。”
“嘿嘿，那是，那是。”李云龙也不尴尬，“叔说得对，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的小算盘却打得“噼里啪啦”响。
他已经不满足于被动地等鬼子上门了。他要主动出击，去寻找“货源”，去猎杀那些“值钱”的目标。
他看着墙上的地图，目光不再是盯着某个炮楼或者据点，而是开始寻找那些挂着佐官军衔的鬼子指挥官。
在他眼里，那些鬼子军官，不再是敌人，而是一张张移动的、可以兑换各种神兵利器的“订单”。
一个少佐，能换多少子弹？
一个大佐，能不能换一门炮？
要是能把筱冢义男那老鬼子给做了，是不是就能直接换回一条生产线来？
李云龙越想越美，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赵刚看着他那副魔怔了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觉得，自从何雨柱来了之后，整个独立团的画风，就从一部悲壮的抗战史诗，硬生生拐向了一部……土匪发家史。
而他这个政委，唯一的任务，似乎就是想办法给这群越来越无法无天的土匪，去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