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山林时，楚狂歌蹲在卡车后厢调整伪装面罩。
伪装成玄武会补给队的三辆货车正沿着盘山公路爬升，车头喷绘的玄色蛇纹在晨雾里泛着冷光。
凤舞坐在副驾驶座，指尖在战术平板上翻飞，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尾发青——凌晨三点她就开始破解玄武会的身份验证系统，眼下还沾着没擦净的咖啡渍。
“老楚，看这个。”她突然敲了敲挡风玻璃。
前座后视镜里，楚狂歌看见自己的脸：络腮胡黏得服帖，左眉骨处有道假疤，连瞳孔都被隐形眼镜染成了灰蓝色。
“玄武会技术组的人都爱戴这种老式护目镜。”凤舞晃了晃手里的金属护目镜，“林墨的实验室门禁需要虹膜+声纹双重验证，我给你伪造了技术员‘周正’的生物信息。”
卡车颠簸着碾过碎石，楚狂歌摸了摸藏在战术腰带里的c4炸弹。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兴奋——就像当年在边境废墟里摸到敌人枪管时的感觉，危险与机遇在血液里翻涌。
“外围哨卡还有两公里。”驾驶座的赵子昂压低声音，左手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老烟杆的断口。
他今天扮成货车司机，藏在皮夹克下的半自动手枪正抵着腰窝。
“陈宏给的坐标准吗？”
“三年前他被埋在瓦砾下七十二小时，我用战术刀撬了半吨钢筋才把他挖出来。”楚狂歌扯了扯衣领，让假喉结更自然些，“他说‘沈志刚不知道我联系你’，说明这小子还记着救命恩。”
哨卡的探照灯突然刺破晨雾。
楚狂歌的呼吸顿了半拍。
三个荷枪实弹的守卫从岗亭里钻出来，为首的叼着烟，枪管敲了敲货车侧板：“玄武会b区补给？”
“带的是林博士要的低温液氮罐。”凤舞摇下车窗，声音甜得发腻——这是她专门模仿的技术组女助理声调，“林博士说今天必须完成第三批改造体的脑波校准，误了时间你们担待得起？”
守卫的目光扫过她胸前的工牌，又转向楚狂歌。
后者正低头检查护目镜，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那是“周正”的习惯动作，凤舞昨晚特意调了二十段监控给他看。
“放行。”守卫弹了弹烟灰，枪口往边上一别。
货车碾过升降杆的瞬间，楚狂歌感觉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
他摸了摸耳垂上的微型通讯器，听见凤舞的声音从耳机里渗进来：“外围防线破解成功，监控盲区每七分钟刷新一次。老楚，你和韩雪去主控室，我去数据中心，赵子昂在停车场待命。”
“收到。”楚狂歌应了声，余光瞥见韩雪从后厢钻出来——这姑娘是赵子昂手下的侦察兵，扮成技术助理时，连走路的小碎步都像模像样。
实验室的金属门在两人身后闭合时，楚狂歌闻到了消毒水混着焦糊味的气息。
走廊尽头传来机械的嗡鸣，夹杂着模糊的嘶吼——那是改造战士的测试室。
“周工？”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从转角处探出头，“林博士让你去主控室调试脑波同步仪，说是第三批样本的神经反射延迟超标。”
楚狂歌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他对着研究员露出“周正”特有的木讷笑容，余光却扫过对方胸前的工牌——果然，林墨的实验室连研究员都戴着防窃听耳罩。
“知道了。”他应了声，推着韩雪往主控室走。
直到转过第三个拐角，韩雪才凑近他耳边：“刚才那研究员的鞋跟沾着红漆，和停车场维修区的标记一样。”
楚狂歌的手指在裤腿上敲了三下——这是他们约定的“危险预警”。
主控室的电子锁刚发出“滴”的一声，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周正？”
那声音像冰锥扎进脊椎。
楚狂歌转身时，看见冷锋倚在走廊阴影里，战术靴尖碾碎了半只灯泡。
这个玄武会的特战队长没戴头盔，刀疤从左眼尾一直扯到下颌，此刻正漫不经心地转着战术刀：“技术组什么时候招了个左撇子？”
楚狂歌的心脏漏跳一拍。
他刚才推门时，下意识用了左手——这是“不死战魂”强化后养成的习惯，身体总比大脑先反应。
“冷队长这是查岗？”他强迫自己扯出笑，右手去摸护目镜，“林博士说今天——”
“闭嘴。”冷锋的刀光突然刺来，目标不是咽喉，而是他耳后的通讯器。
楚狂歌本能地后仰，后腰撞在墙上，战术刀已经滑入掌心。
两人的影子在走廊里纠缠。
冷锋的攻击快得像毒蛇，每一刀都直奔要害；楚狂歌却在退，他能感觉到“不死战魂”在皮肤下蠢动——刚才伪装时消耗的体力还没恢复，现在激发金手指会直接昏过去。
“砰！”
隔壁测试室突然传来爆炸声。
楚狂歌趁机扑向冷锋的下盘，两人滚进消防通道。
他的膝盖顶在对方肋下，战术刀抵住冷锋颈动脉，却在最后一刻收了力——这一刀下去，整层楼的警报都会响。
“跑！”他对着通讯器低吼，推着韩雪往反方向冲。
背后传来冷锋的冷笑：“楚狂歌，下次见面我要剜了你的眼睛！”
主控室的门在楚狂歌身后锁上时，他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是冷汗。
墙上的监控屏里，凤舞正猫腰钻进数据中心，发梢沾着刚才爆炸的碎屑；赵子昂的货车已经开到了停车场最里面，车头微微扬起——那是“一切正常”的暗号。
“滴——”
平板的提示音让楚狂歌的呼吸一滞。
凤舞的消息跳出来：“共生计划核心数据已提取，不是改造，是控制。脑波同步仪能把士兵变成提线木偶，林墨在给他们植入‘服从芯片’。”
通讯器里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接着是林墨的声音，冷静得像在做学术报告：“你们以为这是战争？不，这是进化。当士兵不再恐惧、不再质疑，当他们的意志与指挥官完全同步——”
楚狂歌的手重重砸在操作台上。
他看见监控屏里，测试室的铁笼里关着十几个士兵，他们的后颈都插着银色芯片，眼睛泛着诡异的幽蓝，正机械地重复着刺杀动作。
“韩雪，去把脑波同步仪的电源切断。”他扯掉伪装护目镜，“我来处理主控系统。”
“等等！”
女声从身后传来。
楚狂歌转身时，看见穿黑色作战服的女人倚在门口，左脸有道淡疤，右耳坠着颗红宝石耳钉——和情报里“沈志刚养女”的特征分毫不差。
“我是白露。”她举起双手，掌心没有武器，“沈志刚不知道我是卧底。你现在炸了这里，脑波同步仪的自毁程序会释放神经毒气，半个城市的人都会死。”
楚狂歌的手指悬在引爆器上方。
他盯着白露的眼睛——那里没有慌乱，只有某种孤注一掷的坚定，像极了当年边境战役里，那些抱着炸药包冲出战壕的新兵。
“条件。”他简短地说。
“带我走。”白露摸出张磁卡，“地下备份服务器室在b3，只有沈志刚和林墨有钥匙。我能带你避开巡逻队，但——”
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
楚狂歌看见监控屏里，冷锋带着十多个守卫冲上二楼，枪口全部对准主控室方向。
“跟我来！”白露拽着他往安全通道跑。
两人刚冲进楼梯间，身后就传来子弹打在金属扶手上的脆响。
楚狂歌护着她往下冲，能感觉到她的心跳透过战术背心传来，快得像擂鼓。
b3的电子锁在白露的磁卡下“滴”地打开时，楚狂歌听见头顶传来重物坠落的轰鸣——整座基地启动了紧急封锁程序，通风管道里开始灌入催泪瓦斯。
“数据在服务器核心。”白露扑向控制台，“我来黑进防火墙，你准备接收——”
“小心！”
楚狂歌扑过去时，子弹已经穿透了白露的左肩。
她撞在服务器架上，鲜血染红了黑色作战服。
楚狂歌扯下战术绷带压住伤口，能感觉到指腹下的皮肤正在变凉。
“别让这一切白费……”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沈志刚的最终目标是……是——”
警报声突然变成刺耳的尖啸。
楚狂歌抬头，看见天花板的红灯开始闪烁——基地的自毁倒计时启动了，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让他瞳孔收缩：05:00:00。
他攥紧白露的手，能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正在流失。
通风管道里传来水流声，很轻，却清晰——那是地下排水系统的方向。
“坚持住。”楚狂歌把白露扛在肩上，c4炸弹的引线在他掌心发烫，“我们还有时间。”
当他撞开排水管道的铁栅栏时，身后传来服务器爆炸的轰鸣。
污水漫过脚踝，楚狂歌借着手机冷光看了眼白露的脸——她的睫毛在颤动，像只受伤的鹰，即使坠地也不肯合上眼睛。
远处传来守卫的呼喝，越来越近。
楚狂歌深吸口气，抱着白露扎进黑暗的管道。
水面上漂过块碎铁片，映出他发红的眼睛——那是“不死战魂”在蠢动，在伤口愈合的刺痛里，在必须带她出去的执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