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井的铁栅栏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锈蚀的纹路像老人脸上的疤痕。
楚狂歌的作战靴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身后龙影的战术手电扫过门楣——红星重工1973的字样被炸药炸掉了半截，只剩字的三撇还挂在锈迹里。
混凝土封死了。雷虎用开山刀敲了敲门缝渗出的灰白色物质，刀背震得虎口发麻，至少一米厚的钢筋混泥土，普通炸药不够看。
楚狂歌没说话，蹲下身摸了摸地面。
石缝里嵌着半片弹壳，黄铜表面的绿锈被蹭掉了一块，露出底下新鲜的划痕——是最近三天留下的。
他抬头时，凤舞正对着门柱上的电子锁皱眉，指尖在锁孔边缘的焦痕上轻轻一按：有人试过暴力破解，没成功。
用c4。龙影从战术背包里取出塑性炸药，动作像在拆一封情书，我算过角度，炸左边三分之一，冲击波不会震塌上层结构。他抬头看楚狂歌，目光在阴影里发亮，最多三分钟。
楚狂歌点头，转身时瞥见白露站在五米外，背对着众人，右手插在战术服口袋里。
她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和秦烈的影子交叠在一起——那阴郁的地下武装成员正用匕首刮着靴底的泥，刀锋与皮革摩擦的刺啦声像根细针，扎在神经上。
退后二十米。龙影扯动导火线，红色的引线滋滋冒着火星。
楚狂歌抓住凤舞的胳膊往回撤，余光看见苏九被陈默扶着，老人的呼吸声像破风箱，每一步都在地上拖出半道血痕——他腕间的静脉鼓成青紫色，像要挣破皮肤。
爆炸的气浪掀得人耳膜发疼。
等硝烟散了，龙影第一个冲过去，战术刀挑开垂落的钢筋网：能过！他的声音混着呛人的粉尘，弯腰，注意头顶！
通道里的霉味比预想中更重，像泡了十年的旧棉絮。
陈默的电子干扰器在腰间发出蜂鸣，他突然抬手：光束扫过头顶，金属轨道上的红点正在闪烁，自动防御系统，早期激光矩阵。他从背包里摸出信号屏蔽器，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这些老东西用的是脉冲编码，我需要......
三秒。楚狂歌的战术刀已经出鞘，刀刃在激光束里划出银弧。
陈默抬头看他，见他瞳孔缩成针尖——那是战斗本能被激发的征兆。两秒。陈默按下最后一个键，干扰器爆发出刺耳鸣叫，激光束应声熄灭。
楚狂歌的手掌按在龙影后背上，推着他往前。
转过三道弯，一扇刻着零号控制的铁门出现在眼前。
凤舞摸出万能钥匙，却在插入锁孔的瞬间顿住——门缝里渗出的风带着股铁锈味，不是普通的金属锈，是血锈。
控制室内的灰尘足有半指厚，控制台却擦得发亮。
凤舞的指尖在键盘上轻触，屏幕突然亮起幽蓝的光，把众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群张牙舞爪的鬼。监控记录......2001年7月15日。她的声音发颤，楚队，你看......
画面里是间白墙蓝顶的实验室，铁笼一个挨着一个。
穿白大褂的人举着电棍，笼子里的却不像人——有的四肢扭曲成诡异的弧度，有的眼睛鼓得像要掉出来，最里面那个蜷缩在角落的，正用头撞着铁栏，额头的血把蓝漆都染红了。
年龄......七岁。苏九突然踉跄着扑向屏幕，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玻璃，编号007，基因融合失败......我们以为他撑不过三天......
楚狂歌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屏幕里的小少年抬起头，左眼下方有道月牙形的疤痕——和他现在的位置分毫不差。
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响，像被掐住脖子的野兽。
龙影的手按在他肩上，热得烫人：狂歌？
矿井深处传来低吼声，像闷在瓮里的雷。
秦烈的匕首掉在地上，他盯着黑暗的走廊，瞳孔缩成两粒黑豆：是他们......那些没被处理干净的......
灰蓝色的影子从转角涌出来。
它们的皮肤像泡发的纸，血管在皮下暴起成青黑色的网，最前面那个的下巴几乎要掉下来，露出参差不齐的尖牙——那根本不是牙齿，是金属碎片，嵌在牙龈里。
保护苏九！楚狂歌的战术刀划破掌心，鲜血溅在地面，不死战魂！
剧痛像电流般窜遍全身，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瞳孔泛起血红色的光。
最前面的怪物扑过来时，他抓住它的手腕用力一拧，骨头碎裂的声音混着腐肉的腥气，炸在空气里。
龙影的狙击枪在身后轰鸣，雷虎的开山刀砍进怪物的胸口，却被坚韧的肌肉卡住——那些怪物根本不怕疼。
秦烈的惨叫刺破混乱。
他的左腿被怪物咬住，鲜血浸透了裤管。
楚狂歌扑过去，拳头砸在怪物后颈的金属片上——那是植入的芯片，和他手术时取出的型号一模一样。
怪物松开嘴的瞬间，他把秦烈拽到身后，后背却被另一只怪物的指甲划开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狂歌！凤舞的声音带着哭腔。
楚狂歌抹了把脸上的血，发现自己的伤口正在结痂，可眼前却泛起重影——这是战魂过度使用的前兆。
他咬着牙把最后一只怪物踢下楼梯，转身时撞在嵌着金属头盔的装置上。
意识突然被抽离。
他站在一片虚无里，面前站着个穿军装的男人。
男人的左脸有道刀疤，从眉骨一直划到下颌，右眼里却盛着星子般的光：我是林一凡，初代战魂宿主。他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们说这是长生，其实是诅咒。
你继承了我的力量，也继承了我的......
警告！
能量过载！陈默的叫声刺穿意识空间。
楚狂歌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正跪在装置前，额头沁着冷汗。
林一凡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小心......他们要你当容器......
楚队！龙影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楚狂歌站起身，发现白露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
她的眼神不再像从前那样躲闪，反而像把淬了毒的刀：沈志刚的档案。她把U盘塞进他手心，里面有长生计划的终局。
但记住——她后退两步，阴影里的脸忽明忽暗，别信任何人，包括我。
矿井深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陈默的干扰器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屏幕上跳出一行血红色的字：终局倒计时：72:00:00
楚狂歌捏紧U盘，指节发白。
他望向矿井更深处，那里的黑暗像张正在合拢的嘴。
他说，声音里的冷意比地下二十年的风更刺骨，回营地。
月光透过通风口照进来，在地面投下一片银白。
那片光里，有半枚带血的芯片，正缓缓渗出幽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