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硝烟灌进领口，楚狂歌的战术靴碾碎两片碎石。
三公里外的山坳里，探照灯的白光像利刃般劈开夜幕，他甚至能听见车载重机枪上膛的咔嗒声——那是韩啸天佣兵团的标志性装备，和三年前演习时他们用的那批老货一个型号。
“龙影，确认是韩团吗？”他压着通讯器，喉结滚动。
金纹在小臂皮肤下蠕动，像被惊醒的蛇群，这是战魂即将觉醒的前兆。
“热成像显示有三百人，重火力配置为m240、RpG - 7，还有两架阿帕奇。”龙影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他们卡着峡谷唯一出口，连你会抄近路翻野山都算到了——韩啸天比当年更了解你。”
楚狂歌的脚步顿在峡谷入口。
月光漫过两侧刀削般的山壁，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落在地上像道断裂的锁链。
三年前的雪夜突然涌进脑海：韩啸天裹着军大衣给他递热可可，睫毛上挂着冰碴子笑着说：“老楚，等老子升了营长，带你去边境吃烤全羊。”那时他肩章上的星还没磨掉漆，眼睛亮得像淬过的刺刀。
“狂歌！”通讯器里炸开龙影的低吼，“他们动了！”
第一发迫击炮弹在头顶炸响时，楚狂歌已经扑进左侧岩缝。
气浪掀得他战术背包撞在石壁上，青铜匣硌得后腰生疼——这是他今夜最不能丢的东西。
碎石劈头盖脸砸下来，他抹了把脸上的血，看见二十米外的山路上，七辆装甲车正呈扇形展开，车头探照灯齐刷刷罩住峡谷入口。
“楚狂歌！”扩音器里的声音带着金属颤音，楚狂歌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那是韩啸天的声音，却又不全是——尾音泛着诡异的嗡鸣，像有人在他喉咙里塞了台蜂鸣器。
“交出残卷，我让你留个全尸。”
岩缝外传来脚步声，皮靴碾过碎石的脆响。
楚狂歌贴着石壁侧头，看见一抹冷白身影从装甲车后转出。
白霜，前狼牙特种旅的格斗教官，此刻她颈间挂着银色狗牌，手里拎着柄开了刃的战术刀，刀身映着月光，像条吐信的白蛇。
“老规矩，一对一。”白霜的刀尖点地，在地上划出半道弧，“他说你喜欢公平。”
楚狂歌翻身跃出岩缝，战术靴在石壁上擦出火星。
白霜的刀已经刺来，快得像道白光——这不是三年前那个会在训练时故意放他一马的教官，她的腕力大得反常，刀尖擦过他肋下时，他闻到了铁锈味——是她自己的血，混着某种腥甜的药剂味。
“他不是叛徒。”白霜的膝盖顶向他腰眼，楚狂歌侧身避开，却听见她贴近耳畔的低语，“他是病人。战魂意识在啃噬他的脑子，从去年边境那次任务开始……”
刀光再次劈下，楚狂歌徒手抓住刀刃。
金纹顺着手臂腾起淡金色雾气，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血珠在雾气里凝成细链，又被吸回体内。
白霜的瞳孔骤缩，她明显感觉到刀刃在发烫，像被扔进熔炉的铁块。
“你也有。”她后退两步，刀尖垂向地面，“和他一样的东西。”
峡谷深处传来重机枪的轰鸣，楚狂歌转头的瞬间，看见韩啸天从直升机上垂降下来。
他穿着黑色战术背心，胸口纹着狰狞的骷髅，左脸爬满青紫色血管，像条盘着的蛇。
曾经清澈的眼睛里只剩浑浊的暗红，像被血水泡过的玻璃珠。
“老楚！”韩啸天举起AK - 47，枪托抵着肩，“还记得新兵连那次吗？你替我扛了五十个俯卧撑……”他突然笑起来，笑声里混着两种截然不同的音调，“现在，该我替你扛子弹了。”
子弹暴雨般倾泻过来。
楚狂歌就地翻滚，金纹已经爬满半张脸，皮肤下传来灼烧般的剧痛——这是战魂过度使用的前兆，但此刻他顾不上了。
当他撞进右侧岩堆时，某种熟悉的波动突然穿透血肉，像两根琴弦在共鸣。
他僵在原地。
那是……战魂的波动。
不是他的，是韩啸天的。
微弱，混乱，却真实存在。
凤舞昨天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残卷里提到，早期实验体因融合失败，会出现意识侵蚀症状……”
“白霜说的是真的。”楚狂歌抹掉嘴角的血，指节捏得咔咔响，“你被战魂反噬了。”
韩啸天的枪口顿了顿。
他的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抓住右肩，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住嘴！住嘴！他们说……说这是进化……”
“进化个屁！”楚狂歌抄起块碎石砸过去，精准砸中韩啸天的手腕。
AK - 47落地的瞬间，他看见对方眼底闪过一丝清明，像暴雨中忽明忽暗的烛火。
“老楚……”韩啸天踉跄两步，左手死死攥住胸口的骷髅纹身，“帮我……”
通讯器突然发出刺啦刺啦的杂音。
楚狂歌听见龙影喊：“唐无影动手了！他们的指挥频道被黑了！”
果然，韩啸天的装甲车突然调转炮口，对着自己人开火。
远处传来佣兵团的惊呼和叫骂，探照灯忽明忽暗，像被抽走了魂的巨兽。
楚狂歌趁机冲向峡谷深处，白霜的刀从身后袭来，却在离他后颈三寸处停住——她望着混乱的战场，咬了咬嘴唇，最终收刀入鞘。
“快走。”她低声说，“他撑不了多久。”
楚狂歌没有回头。
他冲进硝烟，战术背包里的青铜匣随着奔跑晃动。
通讯器里传来凤舞急促的声音：“狂歌！残卷破译了！战魂计划的终极目标不是强化战士……是意识移植，是长生……他们想把人变成神！”
“守住基地。”楚狂歌跳出峡谷时，身后传来直升机的轰鸣。
他回头望了眼，韩啸天正被手下拖上飞机，那丝清明的光已经彻底熄灭，只剩暗红的瞳孔死死锁住他的背影。
“唐无影。”他摸出通讯器，“你说的伪造身份……可行吗？”
“凌晨三点，老地方。”唐无影的声音带着惯常的戏谑，“影刃前成员的身份，够他们查三个月。”
山风掀起楚狂歌的战术披风，露出他颈间若隐若现的金纹。
月光下，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像把即将出鞘的刀。
这一次，他要把战魂计划的真相，连同所有藏在阴影里的鬼，一起拽到太阳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