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攥紧拳头,目光迎上李云龙。
“李团长,我确实不痛快!”
“我不但不痛快,还很失望!”
“来之前,我赵刚心里敬重李团长,迫不及待想与李团长并肩作战。”
“老总和旅长说,李团长思想觉悟高,战斗经验丰富,不光仗打得好,政工工作也是一把好手。”
“可我一进新一团的门,看到的是两个喝得面红耳赤的团长。”
既然开了口,赵刚也没什么顾虑了,干脆把话都说开。
他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激动。
条令条例先不谈,这里可是前线,两个团长大白天酗酒,万一鬼子那边有个风吹草动怎么办?谁来指挥部队?
孔捷被赵刚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低着头吧唧着旱烟袋。
李云龙则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喝了一口酒,夹起花生米就送进嘴里。
“无组织无纪律,一点原则都不讲。我很难想象,有这样的团长,新一团是怎么打得胜仗。”
这句话说出口,赵刚有点后悔了,新一团的战绩在那摆着,他还没资格质疑。
“啪!”
李云龙把酒碗重重墩在炕桌上,盘子里的花生米都蹦起了几粒。
“张口闭口跟老子讲原则谈理想。”
脸色很不善地看着赵刚,随后开启了李云龙独有的,歪道理教育模式。
对,理想肯定是要有的。
但先得讲现实,饿肚子的时候,怎么搞到下一顿的粮食,才是最重要的。
讲原则,也没有错。
毕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部队,更要有铁一样的纪律。
但是,原则是死的,人是活的。
呆板、固执、不懂变通的讲原则,绝对是部队发展、根据地建设的枷锁。
有时候甚至比没有原则,更可怕破坏力更大。
李云龙这一番话,简直颠覆了赵刚的认知。
他竟敢说出,讲原则是部队发展的枷锁这种谬论。
赵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在他准备开口反驳的时候。
李云龙说出了一句,让他震惊的话。
“喝酒误事,这个老子怎么会不知道,新一团也是禁酒的。”
但李云龙下面的话,就纯属狡辩了。
新一团禁酒,但他这个屋子除外。
喝酒不等于醉酒,醉酒误事,但适当喝点酒解解馋,无伤大雅。
他李云龙有酒瘾,不喝点酒浑身不舒坦,但他心中有数,他能控制住自己不多喝。
新一团禁酒,是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一样,有自控能力。
这话连孔捷听了,都有些哭笑不得。
孔捷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这个,其实跟讲原则是一个道理。”
“原则要不要讲,要!但不能死板。”
李云龙话锋一转,又谈到讲原则这个问题上。
点上一支烟,李云龙讲起组建新一团时的一个小故事。
“当年老子接手新一团的时候,你知道有多难吗?”
“就给了我一个番号,一个营300来人,一百多条枪,全是膛线都磨平了的中正式、汉阳造。”
“我找旅长要人要枪,你猜旅长怎么说?”
赵刚也很好奇,脱口而出:“旅长怎么说。”
李云龙学着旅长的样子,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没有!我这里什么都没有!李云龙,老子要是有兵有枪有装备,还要你这个团长干什么?”
“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去搞,你看我的脑袋值多少钱,砍了拿去换枪都成!”
“那你怎么跟旅长说的。”孔捷也好奇的问。
李云龙猛吸了一口烟,嘴角微微有些上扬。
“我跟旅长说,行!你不给,我自己想办法,但你不能既让我搞装备,又让我当乖孩子。”
“旅长不耐烦地跟我说,他不管我用什么办法,但半年之后,新一团必须形成战斗力。”
一旁的孔捷点点头。
“新一团这点家底,全是李云龙硬从鬼子、伪军手里抢来的。”
故事讲完,李云龙该讲大道理了。
一切缴获归公,是原则。
但如果一切缴获都归公,会有现在的新一团吗?
一切缴获归公,别说全歼坂田联队。
就咱们兄弟部队来说,像新一团这样的基干团,正面击溃一个鬼子加强中队,可能很多团都做不到。
为什么?因为我们是三枪八路啊!
开了三枪,就得上刺刀,用身体去跟鬼子的机枪拼。
“赵政委,新一团组建一年多,你知道我上交了多少武器装备吗?”
李云龙很嘚瑟的,伸出五根手指。
“五个基干团,老子最少上交了五个基干团的装备。”
李云龙的意思,赵刚听明白了,原则要讲,但要懂得变通。
理想要谈,但不能饿着肚子谈理想。
他开始动摇了。
三人在团部聊了大半天,晚饭的时候,赵刚喝醉了。
微醺的时候,李云龙说出了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几句话。
原则,挡不住鬼子的三八大盖。
他李云龙的原则,是多打胜仗,多消灭鬼子,还得让战士们都活着。
理想,他李云龙的理想,是让战士们顿顿能吃饱,才有力气把鬼子赶出华夏。
第二天一大早,和尚跟着赵刚来到团部。
得知面前站着的,是全歼坂田联队的李云龙。
和尚脱口而出。
“俺干了,俺干八路了。不走了,不找中央军了。团长给俺脸,俺不能不兜着。”
随后把战俘营的情况,详细地向李云龙做了汇报。
李云龙让他跟赵刚一起,先熟悉熟悉新一团的情况。
赵刚跟和尚熟悉部队去了,李云龙立马让驴子叫来孔捷。
孔捷进来团部的时候,李云龙正拿铅笔,在地图上做标记。
“老李,你找我?”
孔捷抽着旱烟袋。
“哈哈!老孔,咱发财了!”
李云龙用铅笔点在地图上。
“万家镇。”
“离咱这不到五十里地。皇协第八混成旅,一个骑兵营驻扎在这里。”
“这个皇协第八混成旅,原来就是个保安团,论战斗力,三流都算不上。”
说着,李云龙放下手里的铅笔,搓了搓手。
“自打投降了鬼子,他们还成精了,连骑兵营都闹上了。”
“老孔,咱顺手去把这个营的马匹牵回来怎么样?”
李云龙只顾自己说,没注意到孔捷的表情。
“老李,你给老子说实话,万家镇骑兵营,是不是丁伟跟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