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打开后，通道里吹出一股冷风。
沈案站在最后，手还握着钥匙串。金属凹槽已经松开，钥匙串表面有些发烫，但他没抽出来，而是等了几秒，确认没有新的机关启动才收回。
厉战天往前一步，平底锅横在身前。他的左臂重新包扎过，布条是新的，但血还是慢慢渗了出来。他没说话，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前方有光。
那光很弱，是从石门后面透出来的。不是电灯那种亮白，也不是火把的晃动红光，而是一种淡淡的青色，像是从石头缝里渗出来的。
苏红绫跟上，手枪换到了右手，左手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她看了眼陆千机，陆千机点头，把背包拉链拉开一半，露出里面一个黑色小盒子。
四人一步步走进去。
门后的空间比想象中大。地面平整，墙面刻满符文，那些符文不是画上去的，而是嵌在石壁里的细长金属条，排列成圈，一圈套一圈。最中心的位置是一个圆形平台，平台上立着一块石碑，上面也有文字，但看不清内容。
沈案停下脚步，靠在墙上。
他感觉胸口闷，呼吸有点重。刚才用玉符驱散生物时消耗太大，现在体内灵气几乎空了。钥匙串贴在皮肤上，传来一阵阵灼热感，像有东西在经脉里烧。
他闭眼调息，试着引导残余灵气从丹田往上走。第一段路通了，到胸口时卡住，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咬牙继续推，终于让一丝气流过去，整个人松了口气。
“你怎么样？”苏红绫回头问。
“没事。”他说，“就是灵力还没恢复。”
陆千机蹲下打开设备。屏幕亮起，电量显示7%。他快速点了几下，启动扫描程序。设备发出轻微嗡鸣，镜头对准墙上的符文。
“这些符号频率和之前玉符的清心引信号有共振。”他说，“可能是同一种系统留下的记录。”
“能读出来吗？”厉战天问。
“不能直接翻译，但可以分析波动规律。”陆千机说，“如果能找到匹配频段，也许能让它显现出更多信息。”
沈案睁开眼，伸手摸向腰带上的玉符。玉符冰凉，表面没有变化。他把它拿下来，看了看底部的纹路，又看了看钥匙串中部的刻痕。
两者的线条确实很像。
他把玉符重新嵌进钥匙串中间，动作很慢，怕触发意外反应。咔的一声，卡住了。五把铜钥同时闪了一下金光。
他注入一丝灵力。
这次没有强光爆发，只有一道微弱的青色波纹从钥匙串顶端扩散出去。波纹扫过墙面，那些金属符文突然亮了一下，接着开始流动，像是水面上的倒影被风吹乱。
“有用！”陆千机抬头，“信号稳定了！继续输出！”
沈案没说话，调整灵力节奏。他记得之前激活遗迹大门时的顺序——七把钥匙按特定频率轮流启动。他现在只剩五把能用，只能简化流程。
他让灵力从第五把铜钥流入，绕过主链，直接导入玉符。这一次，玉符震动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响。
墙上的符文停止流动，重新排列。
不再是杂乱的圆圈，而是形成了一幅图。
陆千机立刻拍照记录。画面定格后，他放大细节，发现这是一张结构图。图中标注了多个区域，其中一个被高亮标记，写着三个字：心枢殿。
“这是核心区域的地图。”他说，“还有机关启动方式。”
沈案盯着那幅图。他发现地图上有三条路径通向心枢殿，但只有中间那条是绿色的，其余两条都被红色叉号覆盖。
绿色路径虽然通了，但非常窄，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途中还有五个点被标红，写着“压力感应”。
“陷阱。”厉战天说。
“不止是陷阱。”陆千机指着屏幕，“这些感应点连接着地下灵流。踩错一步，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比如塌方或者封门。”
沈案看着钥匙串。五把铜钥的光变弱了，刚才那一波输出又耗了不少。他现在连站稳都有点吃力。
苏红绫察觉到他脸色不对，低声说：“别看了，这门有迷魂效果。”
沈案没回应。他已经看到幻象了。
画面里，他自己穿着银灰色长袍，手里拿着钥匙串，站在一座巨大的阵法中央。脚下是血色漩涡，一个黑影在咆哮。他抬起手，七把铜钥同时亮起，一道锁链从天而降，把黑影钉在地上。
那是血魔老祖。
下一秒，画面碎了。
他头痛欲裂，膝盖一软，差点跪下。苏红绫一把扶住他肩膀。
“我说了别看太久。”她说。
沈案喘了口气，摇头。“我看到了……以前的事。”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苏红绫松开手，“先搞清楚怎么过去。”
陆千机换了频段，播放一段白噪音。声音不大，但在封闭空间里回荡，干扰了符文的精神波动。
沈案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他回忆七把铜钥的激活顺序，用这个作为思维锚点，重新构建符文逻辑链。
几分钟后，他睁开眼。
“地图是真的。”他说，“心枢殿里面有主控阵盘和能源中枢。我们走中间这条路，能进去。”
“我开路。”厉战天说。
“不行。”陆千机摇头，“你太重，万一触发压力点，后面的路全塌。”
“那你说怎么办？”
陆千机从背包里拿出微型无人机。机身很小，只有巴掌大。他检查电池，还剩30%，够用一次。
“让它先飞一趟。”他说，“记录每一步的承重数据。”
无人机起飞，缓缓进入狭窄通道。镜头传回画面，显示前方地面每隔两米就有一个暗色斑点，正是地图上标注的压力感应点。
“停。”沈案突然说。
无人机悬停在第一个斑点前。
沈案取出钥匙串，把第五把铜钥轻轻触地。金属齿痕碰到地面的瞬间，他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灵流从地下穿过。
“方向对了。”他说，“和地图一致。”
“数据也匹配。”陆千机看着屏幕，“承重极限是七十公斤。超过就会报警。”
厉战天皱眉。“我八十五。”
“那就你第二。”沈案说，“我居中，随时准备用灵力缓冲。苏红绫断后，警戒两侧。陆千机实时报数。”
没人反对。
厉战天退后一步，让无人机继续前进。它慢慢飞过第一个斑点，地面没反应。第二个、第三个，也都安全通过。
“可以走。”陆千机说。
厉战天迈出第一步。
他的脚落在第一块踏板上，身体微微下沉。地面发出轻微咔声，但没亮红光。
“稳定。”陆千机盯着屏幕，“继续。”
第二步，第三步……一直到第五步，都没问题。
沈案跟上。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确认脚下无异样。钥匙串拿在手里，随时准备释放灵力。
苏红绫走在最后，手一直放在枪柄上。她盯着岩壁缝隙，怕有机关突然弹出。
陆千机边走边播报：“第六点……压力值68，接近上限……第七点……正常……第八点……小心，地面有倾斜。”
沈案低头看。第八块踏板确实有点歪，边缘裂开一条缝。
他放轻脚步，单脚踩上去。地面轻微晃动，但没触发警报。
“过了。”他说。
再往前，通道变得更窄。两边石壁几乎贴到身上，必须侧身才能通过。
厉战天走在前面，肩膀蹭着岩石。他停下，抬手示意。
前方是最后一段路。三块踏板排成直线，中间那块颜色和其他不一样，偏深。
“有问题。”他说。
陆千机放大无人机拍的画面。那块踏板下方有细管连接，通向地下。
“可能是联动装置。”他说，“踩下去会启动其他机关。”
沈案上前，把第五把铜钥贴地。
灵流走向变了。
他皱眉。“这条线不通。正常的灵流应该从左边绕过去，但它被截断了。”
“说明有人改过结构。”苏红绫说。
“或者是故意设的假路。”厉战天说。
沈案沉默几秒，抬头看向通道尽头。
那里是一扇半开的石门，门缝里透出青光。他知道，心枢殿就在后面。
他把手伸进口袋，摸到玉符。玉符还是冰的，但靠近石门时，温度似乎升了一点。
“走中间。”他说，“我来踩。”
“你疯了？”苏红绫抓住他手腕，“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正因为我不稳。”沈案甩开她的手，“我的体重分布不均，落地力量分散，反而不容易触发单一压力点。你们太稳了，踩上去才是真危险。”
没人说话。
几秒后，厉战天退后一步。“那你小心。”
沈案深吸一口气，迈步上前。
他的脚落在第九块踏板上。地面微微下陷，发出一声轻响。
所有人屏住呼吸。
咔。
没有警报。
他继续，第十步，第十一步……
最后一块踏板前，他停下。
中间那块深色的，像一块墓碑。
他看了眼钥匙串。五把铜钥静静躺着，没有预警。
他抬起脚，慢慢落下。
就在鞋底即将接触地面的瞬间，玉符突然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