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包里的晶石发烫，沈案立刻压低帽檐，手指在衣领内侧一碰，伪装信号器启动。他的脸在监控眼里扭曲成路人模样，混进西郊集市的人流。
市场入口挂着破旧铁牌，写着“自由交易”四个字，漆面剥落。门口没人查身份，但有三队穿灰背心的巡守来回走动，眼睛盯着每一个进出的人。沈案低头穿过门框，脚步没停。
人声从四面涌来。叫卖声、讨价声、金属碰撞声混在一起。摊位挨着摊位，有的摆着发光石头，有的挂着兽骨串，还有的用布盖着不明物件。空气里有药味、铁锈味和烧焦的纸味。他走过一个卖符纸的摊子，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钥匙串在包里轻轻震动。他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顺着那股感应往集市深处走。越往里，人越少，摊位也越破。地上有划痕，像是被什么力量擦过。他绕开一处塌了一半的棚子，看到角落有个小摊，只铺了块黑布，上面摆着几样东西：半张烧焦的符纸，一段断裂的玉简，一把锈得看不出形状的短剑。
摊主是个灰袍老者，脸藏在兜帽下，看不清五官。他坐着不动，手放在膝上，像尊雕像。
沈案站在摊外两步远的地方，没说话。他伸手进布包，摸出一小块混沌灵珠的碎屑。光是暗的，像凝固的血。他把它放在黑布边缘。
老者的手动了一下。他抬起脸，兜帽阴影里有一双眼睛，没有瞳孔，只有淡淡的银光。
“你认得这光？”声音沙哑，像风吹过裂缝。
“它救过我的人。”沈案说。
老者沉默几秒，伸手把碎屑拿走。他另一只手轻轻一抬，黑布上的东西微微发亮。那不是普通的光，是被封住的能量在挣扎。
“你来问什么？”
“血魔老祖。”
老者眼神变了。他袖子里有一点符纹闪动，和钥匙串的震动频率一致。
“他在准备九阴聚魂邪术。”老者低声说，“需要一件引器。”
“什么名字？”
“冥河引灯。”
沈案记住了这个名字。他问：“在哪？”
“西区旧工业带，地下祭坛。那里曾是上古封印点，百年前被掩埋。现在封印松动，有人在下面活动。”
“谁在帮他？”
“不止一股势力。有的想借他翻天，有的只是怕死，被迫做事。你若插手，他们会杀你。”
“我不想管天下，我只想守住我的地方。”
老者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他说：“你说的是真话。”
他抬起手，掌心出现一张薄纸，上面画着路线，终点标着一个红点。
“这是通往地下祭坛的通道图。入口在废弃变电站后面，有铁门，密码是七位数，随时间变化。你必须在能量波动最弱的时候进去，否则会被反噬。”
沈案接过纸，折好放进内袋。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没有野心。”老者说，“而且……你身上的阵法气息，我很熟悉。它不该落在一个只想收租的人手里，但它选择了你。”
他收回手，黑布上的东西开始变淡。
“走吧。他们快来了。”
沈案转身要走，又停下：“你是谁？”
“我只是个守门人。”老者的声音已经模糊，“完成了该做的事，就该消失了。”
沈案再回头时，摊位和人都不见了，只剩一块焦黑的地面。
他立刻关闭信号器，绕到集市后巷。这里堆满废料，排水口开着。他掀开盖子，跳进地下通道。脚下是湿滑的水泥路，头顶有管道滴水。他贴着墙走，避开所有摄像头。
走了二十分钟，他从另一个出口爬出来。外面是城市边缘，风很大。远处有座废弃变电站，铁网破了大洞。他站在高处的一块水泥板上，掏出那张纸，对照地形。
红点的位置，离这里不到三公里。
他摸了摸布包，晶石不再发烫。钥匙串安静地躺着。他把药尘子给的小瓶含了一颗在嘴里，耳朵立刻清晰起来，能听到远处工厂的风声里夹着金属摩擦音。
他沿着围墙外侧移动，脚步很轻。走到变电站背面，发现一扇锈铁门，旁边有控制箱，屏幕是黑的。他蹲下检查门缝，有新刮痕，像是最近有人进出过。
他取出手机，打开陆千机给的加密频道，输入一行字：“坐标已获，未暴露。”发送。
手机很快弹出回复：“信号断前最后一帧显示你在排水道。现在位置？”
他正要回，突然听见门内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人。他立刻熄灭屏幕，贴墙蹲下。
门锁咔哒响了一下。
他屏住呼吸，手摸向钥匙串。
铁门拉开一条缝，一道手电光照出来，扫过地面，停在他刚才站的地方。
光柱没动。
他慢慢抽出钥匙串，握在手里。
门内的声音说：“刚才有灵力波动。”
另一人说：“可能是野猫。这边没人敢来。”
手电收回，门关上了。
沈案等了三十秒，才缓缓吐气。他靠在墙上，心跳平稳。他把手机塞回口袋，没再发消息。
他知道陆千机会重新追踪他。厉战天可能已经在路上。苏红绫说不定已经拔出了剑。
但他不能等。
他起身，绕到变电站侧面，找到一根垂下的电缆管。他抓住管子，顺着外墙往下，进入一条地下走廊。墙壁上有裂痕，渗着水。空气里有霉味和一点点血腥气。
走廊尽头有扇金属门，门边贴着褪色的警告牌。他走近，发现门锁被破坏过，门缝里透出微弱的蓝光。
他推开门。
里面是个圆形房间，地面刻着阵法纹路，中央有个石台。台上放着一个铜盒，盒子开着，里面是空的。
他走过去，蹲下查看石台底部。有一行小字刻在那里：“灯已取走，仪式将启。”
他盯着那行字。
站起身时，钥匙串突然震动。
他转头看向门口。
门框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符号，用血画的，还在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