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贯穿肉体的闷响,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我的心脏上。
拉普兰德的身体猛地一震,蓝灰色的瞳孔因剧痛和难以置信而收缩到极致。
她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染血剑尖,嘴角却扯出一个极其扭曲、混合着痛楚和疯狂的笑容。
“呵……背后偷袭……还真是……‘巨狼之口’刺杀的风格……”她嘶哑地说着,然后猛然回身,双剑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向后横扫!
那名偷袭者显然没料到她在受此重创后还能反击,仓促后退,但剑刃在他胸前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逼得他暂时脱离了战圈。
但另外两名“巨狼之口”已经如同鬼魅般逼近。
拉普兰德拄着剑,单膝跪地,大口喘息着,鲜血不断从胸口和身体各处的伤口涌出,将她彻底染成一个血人。
她的眼神开始涣散,但那股不屈的狂气仍在支撑着她,她试图再次站起来,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摇晃。
“不……”我想嘶吼,想冲上去,想用我这该死的“不死”身体挡在她前面。
但我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之前腹部被贯穿的重创虽然被修复,但精神和体力的透支是真实的。
视野急速变暗,耳边拉普兰德粗重的喘息和敌人逼近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终,意识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
凌晨四点。
重置。
我在冰冷的废墟中猛地睁开眼睛,身体完好无损,精力充沛。
但下一秒,浓烈的血腥味和昨夜惨烈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我猛地坐起身,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拉普兰德!
她就倒在我旁边,不到一米远的地方。
她满身都是凝固和未干的血迹,白色的长发被血块黏连在一起,脸色苍白得像纸。
胸口那个恐怖的贯穿伤虽然似乎因为某种原因(或许是她的毅力,或许是源石技艺?)没有立刻要了她的命。
但依旧能看到缓慢渗出的鲜血,随着她微弱的呼吸起伏。
她双眼紧闭,眉头因为痛苦而紧锁着,但手指还无意识地紧扣着她的剑柄。
她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我心中一阵剧烈的抽痛和难以言喻的庆幸。
但危机并未解除。
不远处,两个身影正缓缓走来。
是“巨狼之口”!他们同样身负重伤,一人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着,另一人走路一瘸一拐,面具破损,露出下面疲惫而狰狞的脸。
看来昨夜拉普兰德在最后关头,还是拼死干掉了一个。
他们看到我醒来,并且毫发无伤,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但更多的是一种完成任务般的冷酷。
“滚开。”那个手臂受伤的“巨狼之口”开口了,声音沙哑而疲惫,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我们的目标只有她,不想死,就滚远点。”
他们的目光锁定在昏迷的拉普兰德身上,杀意毫不掩饰。
但我怎么可能交出她?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她身边,没有任何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将她小心翼翼地扶起,然后背在了自己背上。
她很沉,带着武器的重量我没想到会这么沉,还有那浓郁的血腥味。
但我咬紧牙关,稳稳地站了起来。重置后的身体拥有足够的力量,而支撑我的,是比力量更沉重的东西。
那两名“巨狼之口”对此愣住了,他们显然无法理解我的行为。
“你……”那个瘸腿的杀手语气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荒谬,“你这么弱……拼什么命?把她交出来,你可以活着离开。”
拼什么命?
我感受着背上拉普兰德微弱的呼吸和冰冷的体温,想起了她讲述过去时眼中的空洞与执念,想起了她在我倒下时拉住我的手,想起了她每次在战斗中守护在我身前。
哪怕最初只是出于对“沙袋”的维护。
我转过头,看着那两名步步紧逼的杀手,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平静的坚决。
“我不会把她交给你们。”我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为什么?”他们不解,一个如此弱小看起来毫无价值的人,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声名狼藉的疯子陪葬?
为什么?
因为……
“因为她对我很重要。”
这句话脱口而出,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但却是我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拉普兰德不仅仅是我生存的依靠,而且她是我理解这个残酷世界的钥匙。
是我无数次死亡中唯一抓住的、真实的联系,是我这个异乡人,在泰拉大陆存在的意义证明!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的反应,背着拉普兰德,转身就朝着废墟深处,朝着更复杂、更难以追踪的区域,用尽全身力气开始奔跑!
身后传来了愤怒而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
他们虽然重伤,但追杀两个目标的决心并未动摇,他们六个叙拉古的高级兵要是没有完成任务回去,西西里夫人会怎么想?
我背着拉普兰德,在断壁残垣间拼命穿梭。
她的血浸湿了我的后背,温热而粘稠,她的头无力地靠在我的颈侧,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我不知道能逃到哪里,不知道她的伤还能支撑多久,不知道我们能否摆脱追杀。
我只知道,我不能停下,不能把她交给任何人。
她是拉普兰德。
是把我从荒野中捡回来的疯狼,是我在这个陌生世界的坐标,而且是我必须守护的答案。
奔跑,拼尽全力地奔跑。
将背后的追杀和所有疑问,都抛给这叙拉古无尽的黑夜。